沈苒苒看了眼熊管家手指着的马车。
沈小一快步拦在沈苒苒面前,对她摇了摇头,“别去,太恶心了,脏了我妹妹的眼睛。”
沈小二没言语,但沉沉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马车里的景象对两兄弟的影响很恶劣。
沈苒苒挑眉轻笑了声,她不用看都能猜到白老爷随着药性发作会是什么鬼样子,估计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血肉模糊了。
但这不也是他自找的吗?
“小姑奶奶啊,我们老爷是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行行好啊……”
熊管家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对着沈苒苒的脚边一个劲的磕头。
“起开!”
沈小一直接将熊管家踢开,嫌弃的瞪着马车,“这叫恶人恶报,从他想要滥杀无辜的时候就该想到了,别求我妹妹,滚远点!”
沈小二没说话,却拉着沈苒苒就往大门里走。
“我打听过了!你不是神女吗?你不是学医的大夫吗?你这样见死不救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熊管家眼看着沈家两兄弟就要关上大门,无可奈何之下扯嗓子嗷嗷地喊了一句。
这几句话声音特大,足以让宅门附近路过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不免有些不明
所以的人,好奇的朝着沈家这边望了过来。
沈苒苒笑了笑,拦了下即将闭合的门,对着熊管家淡淡的扔了四个字。
“你们活该。”
她是医者,但谁说身为医者就要是白莲圣母了?
这位白老爷要废了她爹爹的手,还要连带着她哥哥们都杀了的时候,怎么不见白老爷有一丝的善念呢?
沈苒苒不再浪费口舌,直接转身走人。
大门也被两兄弟一把关上,徒留熊管家在门外破口大骂。
而沈老二和江月氏早就听着吵闹的声音来到了院子里,此时看着沈苒苒,两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凝重的都有些不太好看。
沈老二是知道白家的厉害的。
白老爷是当家人,除此外白家可还有很多人,不说背景权势复杂,就单说如果白老爷真死了,这冤冤相报……往后自家也别想有安生日子了。
沈老二是考虑的长远打算,而江月氏也是如此。
但她考虑的不是白家会如何报复,而是自己女儿‘见死不救’‘毒害他人’的恶名如果真传扬出去了,往后别说嫁人找婆家,怕是要被人脊梁骨戳烂了。
夫妻俩考虑的都没有错。
两人对视一眼,基本心意互通了,再看着坐在一旁石凳里和两个哥哥玩闹翻花
绳的女儿,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啊。
江月氏坐到旁边,柔声的语重心长道:“宝贝乖乖,听娘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把解药给他们吧,就当是积福积德了好吗?”
“白老爷虽然作威作恶,但也不好置人于死地吧?况且,咱们也不是官府,怎好定夺他人的生死呢?”
沈老二也走过来开口劝慰,“苒苒,就听爹爹和娘亲这一次,咱家能有今天不容易,真的经不起折腾啊。”
沈苒苒早知道他们心里的顾虑,也知道两人说的话在理,就乖乖的点了点头。
她是爹爹和娘亲的好女儿,当然要听话了。
沈苒苒再从荷包里拿出一小瓶药,交给沈小一,“大哥,你去拿给他。”
沈小一还有些不情愿,“这不是便宜他了吗?”
沈老二瞪了眼他,沈小一这才不情不愿的拿着药瓶出去了。
“让他们快点走,别在家门口扰人清净。”
沈苒苒叮嘱了句,就牵着爹爹和娘亲的手往屋里走了。
熊管家求爷爷告奶奶的一通告饶哀求,又一番张牙舞爪的骂骂咧咧,拄着拐杖守在门口活似一个疯子。
总算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一道门缝,沈小一从里面扔出来一瓶药。
“这就是解药,拿着,快走!”
沈小一说了声,就关上了门。
熊管家急不可耐的急忙捡起来,攥着白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一丸药。
看着这药,熊管家眼里忽然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
他是真找人打听过沈苒苒的,别看这丫头不显山不露水的,还真是很有能耐的神女,看她妙手回春救治沈老二的手就看得出来了。
因此这样的药,不说价值连城了,起码也是价值千金的。
这么好的东西,凭什么便宜了白老爷?
熊管家想到不久之前,就在沈苒苒等人离开后,白老爷忍着药物发作的煎熬,还让人打断了自己的一条腿!
这断腿之仇,此时不报何时报?
他只要把这解药掉包了,白老爷死了,也是被沈苒苒下药毒死的,她赐的解药,也不过是假药!
这就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可以叫借刀杀人!
熊管家打定主意,一把将手里的药丸藏进衣袖里,然后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跑向马车。
“老爷啊你挺住了,解药来了……”
马车的帘子掀起,露出里面白老爷惨不忍睹的脸,连哼哼都发不出了,只哆哆嗦嗦的伸出了手索要解药。
熊管家狞笑着,递上了白玉瓶。
当晚沈家彻夜灯火通明,几个兄弟勤学苦读,备战会试
。
沈老爷也在转天去了市集,在轮番询问行情后,他还是不得已找了几个人牙子,没办法,周玄国接连数年灾荒,逃难的流民底细不详,实在不便带回家来。
虽然人牙子的勾当令人不齿,但好歹能洞悉每个奴役的情况底细。
一番交涉下来,沈老二果断选了要价最高,苛责最厉害的人牙子手中的一众人。
原因无他,就是这些人太可怜了。
特别是这里面有几个小丫头,还没他宝贝女儿年纪大,也就五六岁的样子,面黄肌瘦的让人看着就不忍。
沈老二将这些人带回家,沈苒苒粗略一扫量,瞬间都憋不住笑了。
她爹爹善心大发,却又给她找活儿了。
这些人个个有病又有伤,还是先治病吧。
往后的几天,沈苒苒都在给这些人医治调理身体,眼看他们身体逐步有起色了,几个哥们也到了会试的日子。
这天还没破晓,全家人就起来准备了。
江月氏为儿子们收拾了行囊,几个兄弟也提前辞别了先生,在奶奶和爹爹的叮咛中,准备前往夫子庙。
可刚打开大门,就被一把撒进来的白纸钱拦住了去路。
外面浩浩荡荡一众送葬的人,气势汹汹的抬着硕大的棺材,义愤填膺的堵住了沈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