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郡主表情微僵:“长公主府?”
“是啊。”秦红衣点头,“小爷是长公主面首,你要嫁给我,不得得到长公主的同意?”
萧清河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两人对话,像个旁观的局外人。
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更没想到长公主出来的面首个个都这么特别,这么不同寻常。
当然最没有想到的是,福安郡主片刻之前还在为和离书震怒,歇斯底里地叫嚣着让他别做梦,片刻之后就对一个初见面的男子一见钟情。
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沉默。
福安郡主盯着秦红衣,脸色一阵青白交错:“你敢耍我?”
秦红衣皱眉:“谁耍你了?小爷确实是长公主第五房面首,你若是想嫁给我,不得征得长公主同意?”
福安郡主大怒,方才的惊艳已完全转化为怒火,恨不得把秦红衣烧死。
她认定秦红衣就是故意勾引他,等她提出嫁给他的要求之后,他才报出身份,让她进退两难,并且还能看她的笑话。
她想杀了他。
然而荣王府的人等在院外,催促着她回家。
萧清河和离书已写,只等着她签字画押,他们从此就解除了夫妻关系,跟萧家再无瓜葛。
荣王妃派来的嬷嬷走上前来,恭敬地朝福安郡主行礼:“郡主,我们回去吧。”
福安郡主不甘心,转过头,冷冷看向萧清河:“我们成亲近三年,你当真从未喜欢过我?”
“从未喜欢过。”萧清河面色冷下,“而且郡主说错了,我们连正式的成亲之礼都没有,算不得夫妻。”
他的态度依旧如此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福安郡主压在心里三年的不甘发酵,她走到萧清河面前,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萧清河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荣王府嬷嬷吓了一跳:“郡主不可!”
“这是你欠我的。”她恶狠狠说道,“萧清河,荣王府从此跟你划清界限,但本郡主跟你还没完!”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拂袖而去。
萧清河挨了一巴掌,面上并无多少不悦情绪,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无声中,长长松了一口气。
解决了福安郡主这个麻烦,从此萧家安宁,挨一巴掌也值得。
“恭喜萧侍郎得偿所愿。”秦红衣微微一笑,眉眼风华潋滟,“秦某在此祝愿萧大人和夫人徐氏夫妻和睦,白头偕老,也祝萧大人仕途顺遂,步步高升。”
萧清河颔首:“多谢秦公子。”
“告辞。”
走出萧家大门,秦红衣翻身上马,正要调转马头离开之际,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灼的视线盯梢。
他转头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秦红衣皱眉,压下这阵古怪的感觉,策马离开。
宫里的风向真的变了。
满朝文武连续三日进宫,却都迎来今日免朝的旨意,不由纷纷看向裴丞相,想请他拿个主意。
吏部尚书问道:“裴二公子不是在崇明殿当值吗?丞相大人可知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连续三天免朝,这不太像皇上的作风啊。”
“之前免朝半个月,是被长公主下了毒,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不会又是长公主……”
群臣一凛,不约而同地看向裴丞相。
裴丞相神色凝重,沉默良久,才道:“裴祁阳回家之后什么都没说,本相前天问过他一次,昨日又问过一次,他只说皇上需要静养,接下来半个月只怕都无法早朝。”
顾御史不安:“可我们没听说皇上又召太医,怎么又突然需要静养?”
顾家如今的命运全系在皇帝身上。
晏九黎掌握了顾家把柄,若皇上不敌长公主,顾家只怕凶多吉少。
所以顾御史比任何人都担心皇上安危。
礼部尚书皱眉:“丞相大人,我怎么听说长公主去刑部审问过赵二公子之后,就直接去了崇明殿面圣,之后皇上就宣布免朝,这件事跟长公主应该脱不了关系吧?”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看向刑部尚书。
“长公主三日前确实在刑部。”刑部尚书点头,“至于离开刑部之后去了哪里,我不太清楚。”
裴丞相沉默,眉眼深沉。
此事跟长公主确实脱不了关系,裴祁阳回家之后也不是什么都没说。
他说了几句最要紧的。
第一句是,长公主可能打算反了。
第二句,皇上不是长公主的对手。
这两句话让裴丞相在书房呆了整整一夜,辗转思索,进退两难。
裴家应该早做准备,是要为了皇后母子的地位继续效忠皇上,帮着皇帝对付长公主,还是先静观其变,了解长公主的最终目的?
毕竟长公主是个女子。
就算她真的生了反心,更多的也是来自对当今皇帝的不满,以及为她自己所受的委屈讨一个公道。
但反了之后,必须另择一位王爷上位。
她属意的王爷是哪位?
其实直到现在,裴祁阳都没敢真正挑明,是长公主自己对那个位子有想法。
毕竟一介女儿身肖想皇位,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裴祁阳心里就是清楚,以长公主的脾气,她应该不会扶持其他人去做。
所以他不敢在父亲面前挑明。
只说静观其变,或者试探一下父亲的态度。
事关江山社稷,一旦选择错误,面临的就是家族的覆灭。
家族几代人的努力付之一炬。
而裴丞相不知到底有没有看透长公主的想法,此时在朝堂上,面对着心思各异的各派大臣,他没办法实话实说,也没办法完全隐瞒。
他的女儿还在宫里。
如果真帮着长公主对付皇上,他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皇后嫡长子还怎么活?
可如果帮着皇上对付长公主,那么皇帝最后能不能保住帝位且不好说,长公主对付裴家却是绰绰有余。
其他官员尚且可以置身事外。
丞相府却不行。
百官之首,是文臣的主心骨,握着朝堂最大的权力,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长公主但凡生了对付裴家的心思,他根本不是对手。
不是因为长公主本事有多强,不是因为丞相府有多弱,而是因为她不择手段,不顾后果,甚至不计生死。
裴丞相无声叹了口气,感到深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