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走出大殿,身后顾御史急急追上来:“凌王爷!王爷稍等!”
凌王脚步微顿,转头看着他:“怎么?”
顾御史走到跟前,面色迟疑,像是难以启齿:“三公主前几天跟王妃谈过话,不知王妃是否跟王爷商议过?”
凌王语气淡淡:“顾大人想让本王娶你的女儿做侧妃?”
顾御史一滞,沉默以对。
其实不是他想,而是皇上的意思。
三公主那天去凌王府谈过,回来之后只说凌王妃要考虑考虑,这几天凌王府没有回复,顾御史心里总是没底。
他知道皇上想拉拢凌王,利用凌王对付长公主,可凌王这个人其实并不比长公主好说话,方才在殿上还当众质疑皇上,大概不可能真心帮皇上吧?
想到这里,顾御史尴尬地笑了笑:“三公主是顾家儿媳,跟小女姑嫂关系不错,一直想给小女说个亲事,此次是她自作主张,下官并没有这个意思,所以想跟王爷澄清一下,还望王爷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顿了顿,“若有冒犯之处,请王爷见谅。”
凌王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本王确实没放在心上,顾大人不必多心。”
说罢,径自转身离开。
顾御史表情僵了僵,转过头,左右四望一番,然后故作镇定地整了整官袍,举步离去。
……
如果晏玄景以为匆匆离开大殿就能躲开质问,那么他显然大错特错。
晏宝瑜去国师府没再回来的消息,不仅朝堂内外传遍了,后宫亦是一清二楚。
尤其是皇后和众嫔妃给太后请安时,还特意提及此事,虽态度小心谨慎,可公主夜宿宫外,绝对是震惊皇族的一件大事,不可等闲视之。
太后听完之后惊怒交加,竟是直接带人到了崇明宫,正好遇到下朝回来的晏玄景。
御辇在宫门外停下,宫人齐齐跪下行礼。
晏玄景眼神微暗,走上前,恭敬地给太后行礼问安:“母后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在外面?”
“哀家刚到。”太后脸色难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语气讥讽,“皇上今日早朝不太顺利吧?这么早就回来,着实不常见。”
晏玄景陪着笑,只当没听懂她的讽刺,扶着她的手往崇明殿走去:“母后若想见儿臣,差人通知一声就行,不必亲自过来”
太后质问:“宝瑜就这么去了国师府?”
晏玄景扶着她在榻前坐下,低声解释:“母后,国师根本没有娶宝瑜的打算,朕也是不得已。”
“你这是欺骗她!”太后拍案怒道,“皇上,宝瑜她是你的妹妹,是皇族公主,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没名没分地让她去国师府?”
晏玄景敛眸沉默。
太后气愤:“就算你不心疼宝瑜,也该顾及皇族颜面吧?”
晏玄景走到一旁坐下,良久没说话。
如果是在以前,他确实不会把一个擅长毒术的人封为国师,更不会对他如此恩宠。
可晏九黎给他下的蛊毒太过残忍可怕,他对那种痛苦刻骨铭心,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
国师那个人脾气看起来不是很好。
如果他不参与朝政,不笼络大臣,只想要一个爵位和一些美人,他没道理不答应。
有这个护身符在,他就不用担心以后再受晏九黎暗算。
至于晏宝瑜……
晏玄景神色淡淡:“九黎是朕的亲妹妹,当年都能去西陵为质,宝瑜又为何不能为了大局而受点委屈?”
太后愕然,随即脸色铁青:“宝瑜跟九黎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晏玄景点头,“一个是朕的亲妹妹,一个不是,但她们都是皇族公主,享受了荣华富贵,就该承担应有的责任,不是吗?”
太后脸色难看,对他的薄情寡义寒心至极,重点是责任吗?
是没名没份,是皇族颜面。
堂堂公主自己送上门服侍一个来历不明的国师,这简直是开天辟地以来,发生在皇族里最可笑的一件事!
除非国家将亡,君臣沦为亡国奴,否则绝做不出这种不是人做的事情来。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皇上已经不受蛊毒牵制,那晏九黎做的那些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国舅府嫡长子死于晏九黎之手,这笔账她早晚要跟她讨回来,还有玉玺……
太后脸色神变,想到这件最重要的事情,目光锁在晏玄景脸上:“皇上还记得玉玺吗?”
晏玄景脸色一沉:“儿臣自然记得。”
“玉玺你不打算收回来?”太后冷道,“晏九黎擅自拿走玉玺的行为,根本就是谋逆,可以以谋反之罪论处。”
晏玄景放下茶盏,转头问方怀安:“长公主今天进宫了没有?”
方怀安恭敬回道:“进宫了,听说这会儿正在东华门巡逻。”
晏玄景道:“传旨,让她即刻来崇明宫。”
“奴才这就去。”
太后脸色难看:“皇上有没有觉得,你这个皇帝当得越来越没有威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