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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灰狼用脑袋拱人的姿势李朔月有几分眼熟,他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来,这不是家里后院那只母山羊拱他的姿势吗,也不知什么时候叫这狼崽子学了去。

    野山羊生性谨慎,给小山羊喂草时还能摸摸脑袋,母山羊就厉害多了,吃饱肚子后见人就拱,也不管是喂它还是看它。

    这灰狼,怎么像个孩子似的顽皮,还专门欺负他,李朔月暗自腹诽,默默远离了这狼崽子。

    歇了一刻钟,两个汉子起身背背篓,李朔月连忙站起来,将装满核桃的小背篓放在前胸,大背篓放在身后,跟着陈展的步子走。

    一大一小两个背篓,各个都沉甸甸,陈展看了李朔月一眼后,停下脚步,径直朝他走去。

    高大的身影一下子遮住视野,李朔月仰头看汉子,神情疑惑。

    “怎么不走啦?”

    “小背篓取下来,我来背。”

    李朔月想说他能背动的,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落陈展的面子。

    叶水儿、冯冬青都也背了一个,他背两个,显得陈展没什么力气,仿佛还没有夫郎能干。

    没再犹豫,李朔月将背篓交给了陈展。

    一行人再次出发。

    陈展李朔月在前,叶水儿牵着木哥儿的手走中间,冯冬青依旧垫后。

    刚开始几人步伐尚且一致,走了约有一半路后,木哥儿背着一小背篓板栗,走得连气都喘不匀。

    叶水儿便慢了下来,追云紧跟在他二人身后。

    李朔月站在陈展身后,一同停下来等后面几人。

    冯冬青也有些体力不支,扬声喊:“你们俩先走,我们走慢些,不打紧。”

    “好。”

    两人异口同声应下来,不过李朔月声音小,冯冬青只听见了陈展一人的声音。

    陈展很快收回目光,大步流星向前走。李朔月紧咬牙根,也一鼓作气往前冲,他从小就干重力气的活,这会儿比冯冬青这个汉子体力还要好。

    两人都走得快,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已经安稳回了屋。

    李朔月口干舌燥、头晕眼花,嗓子里有阵阵血腥气,陈展身强体壮,一段路走下来连气都没怎么喘,眼见着他又要上山,李朔月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急忙跟上。

    陈展脚步一顿,转身对李朔月道:“我去接他们,你在家里做晌午饭,别跟着我。”

    “好、好,我现在就去做。”

    两人分开,各自干各自的活。

    走得太急,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李朔月踉跄坐在院中石凳子上,歇了许久,喉咙里的血腥气才堪堪压住。

    山核桃和板栗数量不少,瞧陈展的意思,是要多跑几回全弄下来,下午还要去一趟,晌午就得蒸些干米饭,攒够力气才好运山货。

    方才几人都只吃了些饼子,只会早就饥肠辘辘,李朔月急忙蒸了干饭,又摸出三个鸡蛋同丝瓜一起炒,这些东西都是叶水儿和孙老嬷送来的,刚巧晌午能吃上一顿。

    昨日他挖了些野菜,只简单晒了晒,刚好凉拌了也是一道菜。

    蒸干米饭得一会儿功夫,两个菜也都炒好了用碗扣着,李朔月怕不够吃,又急忙刷了锅烙饼子,一个人在灶房里忙进忙出,做出了许多吃食。

    干米饭刚蒸好,陈展几人就进了门,李朔月擦了把脑门的汗招呼:“快先进屋,饭已经好了。”

    木哥儿从陈展背上下来,恢复了点精神气儿,小跑到李朔月面前,积极道:“小嬷,我来帮你。”

    叶水儿放下背篓也进灶房帮忙。

    捡来的山货既能卖钱,又能晾干了做新年吃食,且不用费钱,只需要花上一把力气就成,村里人这会儿都往山上跑,多挣一点是一点。

    捡山货是卖力气的活,几人上了桌,便都专心吃饭,没空说闲话。

    折腾了好几天,陈家院子里足足堆了六背篓山货,三背篓核桃,两背篓褐皮板栗,还有一背篓秋笋,是李朔月特意挖的。

    笋子切好晒好存起来,冬天用来炖鸡再好不过。

    陈展带追云特意捉了两只肥野鸡,李朔月当晚用笋子板栗野鸡烧了道菜,冯冬青提了自己的酒上来,几家子坐在一块儿热热闹闹吃了顿饭,今年秋日收获可不算小。

    孙老嬷家东西少,不过也有小半背篓核桃板栗,这可都是木哥儿一小背篓一小背篓自己背回来的,孙老嬷打算晒好了给自己小哥儿留着过年吃。

    核桃得晒几天才好脱去绿皮,板栗也要晒,这样炖鸡的时候才更甜糯,李朔月估摸着核桃不过二百来斤,自己明日一个人就能除完。

    酒足饭饱后,都各自回了家。

    李朔月收拾了灶房洗了碗,又烧了一锅热水,这会泡个热水澡好解乏,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屋里点了油灯,陈展从柜子里拿出被褥铺床,窗户还开着,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还能看见屋外的背篓,追云卧在一旁看守,东西不少,拿出去卖也能卖个几百文,家里不缺这点铜板,明日给冯家孙家各送一点,自家留一背篓就成。

    “水好了。”

    李朔月扶着门框,唤正铺床的汉子。

    浴桶放在堂屋,陈展出门就看到了,李朔月烧水他没反对,折腾几日确实得好好洗洗。

    不过看到一尺高,两尺宽的木桶,陈展静了片刻,他竟然将此事给忘了。

    这桶能装下一个李朔月,可装不下一个他。

    明日得找木匠做个木桶。

    陈展简单用水擦洗一番后,便回了东屋。李朔月正坐在油灯下垂首补衣裳,光晕模糊了他脸颊的轮廓,看着有些不真切。

    那一刹那,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在灯火下为他缝制衣裳的阳哥儿。

    李朔月抬起头后,陈展的幻想瞬间破灭。

    他们兄弟二人天差地别,阳哥儿没有李朔月这般瘦弱阴郁,他爱笑,眉眼间用有用不完的朝气。

    油灯下的人不该是李朔月,思念突如潮水翻涌,想见他的心情瞬间达到顶峰,陈展毫不犹豫,转身出了屋子,径直往村内走。

    “陈展,你要去哪里?”

    身后是李朔月几近消失在夜风里的声音。

    李朔月站在篱笆门前望向漆黑的夜幕,说出口的话全被风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