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泱走向那面墙,在烛火橙黄色的光晕下,她看清了。
——那是一幅画。
画里的男人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袍,最为显着的是他那蓝色波浪状的长卷发。
他的五官更是挑不出一点瑕疵,如同雕刻般俊美,细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就像蒙上了层薄雾。
这幅画的做工栩栩如生,仿佛真人站立在白泱跟前,跟白泱在门外见到的那幅肖像画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幅画更全面,从上至下,几乎是将整个人都画了出来。
在面前,简直和真人没有区别。
白泱看了几秒钟,移开视线。
同时,她注意到袁静的嘴唇有些抖动,看上去有些动摇,没了刚才的肯定。
“我……”
她的声音放得很低,“确定。”
直到最后,袁静几乎忘了自己是如何回答的,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她恨这个学校的所有人,她想她会为此快乐。
心里不由自主的孤寂感,却又那么陌生,让她感到害怕。
没有后悔的余地。
她的背后是一片黑暗,前方烛火的光照在她脸上,她注视着神的眼,不由地想:
我会为此后悔吗?
伴随着轻微的晃动,一团迷雾遮住视线,整个空间再次转换。
现在他们所看到的,是天边漫无边际的黑暗,和他们刚进副本一样,没有一点光亮。
路上的学生稀稀拉拉,他们脸上挂着同样的表情,泛着苍白,没有打闹,只是失魂般地行走,如同孤魂野鬼。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学生,他们似乎能维持理智,看着眼前骇人的一幕,无疑被吓了一跳。
这还不是最令他们困惑的地方,他们看着楼下分配的座位表。
一时间,他们瞪大眼。
高考不是还有几个月吗?!
白泱很快锁定到袁静的身影,她看到分配的座位表,并未感到惊讶。
看来诅咒灵验了。
袁静快步地走着,心想:“不是说只有我一个独醒吗?为什么还有人是清醒的?”
几个人费了老大劲才跟上她。
夏晴喘着气,“她走这么快干嘛?”
佟秋:“我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有点古怪。”
于森修语气严肃。
本以为方雪会落在后面,谁知她走得夏晴还快,那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袁静的背影,甚至连气都不带喘。
夏晴一看,瞬间备受打击。
她的体力已经下降到这个地步了吗?连人家未成年都赶不上?于森修见状,无奈地拉住了她的手。
突然,袁静停了下来。
她抿了抿嘴,猛地一转身,只见透过夏晴的身体,竟又朝着原来的路线返回。
“啥玩意?”夏晴抽了抽嘴角,简直被袁静这一来一回搞得懵逼至极,“她怎么又回去了?”
“来不及解释了。”
白泱飞快地跟上袁静的步伐,经过夏晴时,携过一阵疾风,“先跟上她再说。”
在穿过几条过道后,袁静朝着那个空房子走去,她拿出钥匙,打开了她昨天请求神明降下诅咒的房间。
她进了门内,回头张望着,在确认没人后,反身锁上了房门。
白泱淡淡道:“果然是这样。”
“什么这样?”夏晴问,“她……为什么又来这?”
白泱:“从刚进入副本,我就在想一件事了。你不觉得这里的考生有些怪吗?或者应该这么说,有些正常,有些却奇怪。”
“在校门口的那个场面,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众人一听,脸色蓦地一沉。
白泱继续说:“粲然可见,他们都有自己的理智,知道这是一场血腥无限循环的考试,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但奈何他们存在诅咒范围,所以不得不经历日复一日的考试。从死亡,再到新生,再到死亡,如此的反复循环,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但是有一点对不上。”白泱说,“我们刚才在袁静的回忆片段可以看出,那位神明的确降下了诅咒,袁静付出的代价是她一个人始终是清醒的。”
“但为什么这里的有些学生也是清醒的?按理说应该只有袁静一个人才是。”
于森修思索:“这难道是神明的把戏?他欺骗了袁静。”
“我觉得不大可能。”白泱立马否认这个观点,“因为没有必要。”
她走进门内,“究竟是神明的把戏还是其余因素?”
白泱回过头,微笑着说:“袁静一定会过来问清楚,届时就可以揭晓答案了。”
然后便向后退了几步,整个身影便没入了门内。
烛火将整画幅画镀上一层金边,让壁画里的男子多了几分祥和。
他依旧身处原位,白色的长袍衬得他身形颀长,淡蓝色的长卷发垂落而下,相貌英俊,简直可以用完美无缺来形容。
白泱敢肯定,如若换在现实,这样完美的外貌是很难找到的。
“我知道你会过来。”
墙壁内传来他极具魅惑的声音,就如同海妖的歌声般,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袁静一时有些失神,她急忙晃了晃脑袋,很快回过神来。
袁静的脸色看上去更苍白了,她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嘴唇。
“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许诺你,便会满足你的需求,但是有些事情,是我无法改变的。”
袁静愣了会,“什么意思?”
“我竭力去改变那种结果,却始终抵不过自身的枷锁。或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好了,而我只是一个媒介。”
“媒介?”袁静有些没弄明白,声音沙哑道,“难道还另有其人?”
“抱歉,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其余的,你以后会明白的,也或许永远不会明白吧,这样是最好的。”
他说:“你可以回去了。”
话落,袁静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了出去。
“一切真的无法结束了吗!”
袁静竭尽全力地大喊。
此时此刻,她的心仿佛被冰霜冻结,寒气侵入她的四肢百骸,逼得她喘不过气。
神终于说:“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会有救世主的到来,来结束这一切。”
“我也该就此长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