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太后默然点了点头。
萧静安听得云里雾里,懵然发问,“云烟姐姐,你说谁会来?”
云烟没有搭话,而是紧紧将她搂在怀中,“静安别怕,我们一定能化险为夷。”
殿外。
容妃手中握着手炉,心中满是焦虑担忧,直到烫着细嫩手指才惊醒过来,怒气冲冲地将手炉摔在台阶下。
她已经下令将寝殿锁死,又在宫外派人把守,除了林长明一律不许放人入宫。
可是林长明为何还没有赶来?
从她派人报信,到现在已有一个时辰,就算是从二十里外的大营出发,此时也该进宫了才对。
难道真的如同云烟所料,林长明根本没打算进宫接应自己?!
若真是这样,自己可就真是毫无退路!
容妃甚至不敢想,自己的下场将是如何,她甚至来不及后悔,眼中的阴鸷甚是吓人。
“去准备火油和干柴。”她朝左右阴声吩咐。
“娘娘……”
贴身的侍女显然已经料到她的心思,不由得惊恐抬头,想要劝说一二,“娘娘还是……”
“还是什么!”
容妃厉声打断,“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有退路吗?!放了他们我们一样得死,
可若是烧死他们,我们可能还有活路!”
她心中暗暗盘算,就算林长明此刻为了自保不敢出面,可一旦听说皇帝驾崩,他还可能不作为吗?
所以,无论如何皇帝的性命都留不得!
宫女忧心忡忡地下去准备,容妃木然看着宫中的一切,眼中多了几分凄凉。
很快,宫人将火油浇在寝宫的外墙上,刺鼻的气味传到殿内,云烟立刻警觉。
“她要烧死我们!”
殿中登时一阵骚乱,有些宫女甚至已经低声啜泣,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之色。
萧禹宸看着窗外,恨恨骂了一声,“这毒妇!”
一旁的云烟不动声色看了看他,心中多了几分猜疑。
今日的萧禹宸倒是十分镇定,与前些时候的冲动鲁莽相比,实在判若两人。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着火了!”
云烟收回思绪,朝殿外看去,果然很快火光四起,浓烟透进屋中,熏得众人连连咳嗽。
“用湿帕子捂住嘴!”
云烟一面撕下几块衣裙打湿,一面替太后和萧静安捂好口鼻,萧禹宸也将林琅玉安置到一旁,守在皇帝身旁。
火势渐渐凶猛,云烟已经感受到阵阵热浪,萧静
安在她怀中也不由瑟瑟发抖。
“死生有命,”太后沉声开口,“今日若是注定有此劫数,躲是躲不掉的。”
可云烟心中却有执念,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怎么能在此结束?!
“嘭!”
一声横梁砸下的炸裂声,吓得众人都心慌不已,随着半边寝殿的坍塌,众人眼中的希望愈发渺茫。
云烟将太后与萧静安藏在桌下,正要去查看皇帝与皇后的情形,忽然听见一声巨响——
皇帝身后的屋梁摇摇欲坠!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云烟将屋梁下的帝后推开,房梁席卷着大火,点燃了整个寝殿!
有些宫人躲闪不及,已经引火烧身,惨不忍睹!
殿外,容妃的笑声宛如夜枭一般,阴鸷而张狂,混着殿中的鬼哭狼嚎,将寝殿衬得如同炼狱一般!
云烟顾不上尊卑,提起房中的污水桶,正要将水泼到众人身上,忽然听见门外一阵马蹄疾驰声!
她心头一动,蓦然回头——
屋外的火光中,一片短兵相接的厮杀声,不多时,又想起瓢泼的水声,她心头的弦渐渐松开,手上的水桶滚落一旁。
“他来了,他来了!”云烟眼中微红,朝
太后嚷了一声,只见太后脸上也是欣慰笑意。
皇帝早已看清外头的情形,厉声吩咐,“容妃若敢抗拒,杀无赦!”
“是!”
随着那一声应答,一个矫健的身影冲进一片狼藉的殿内,“圣上恕罪,臣救驾来迟!”
皇帝从未觉得像今日这般盼望沈恪的到来,亲自伸手扶他起身,“朕没有看错人,你来得甚是及时!”
沈恪顾不上推辞,目光落在一旁的云烟身上,看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在火光中遥遥相望,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都尽在不言之中。
沈恪命人将一众人送往永和殿安置,皇帝顾不上修整片刻,便命人将容妃带来受审。
跪在地下的容妃,或许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神色木然,宛若幽魂。
“容妃,你到底还是输了,”皇帝的声音好似寒潭,带着透骨的杀意,“你那表哥为何没来助你?”
容妃好似被刺激了一下,眼中满是仇恨,“就算今日我没能成事,你皇位也不久矣!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林相无关!”
皇帝微微眯眸,没想到她死到临头,还在维护林长明。
“启禀圣上,臣在昭兰司收到线报,
林相今夜已经在北大营调遣五万兵力,若不是被臣拦下,此刻应该已经围了宫中。”
闻言,容妃脸上竟然闪过一抹惊喜,可是很快又厉色否认,“你少栽赃!林相根本不知道我今日的计划,又怎会去北大营调兵?!”
“他倒是想来!”
沈恪冷嗤一声,“却被我在宫外发现了踪迹,此刻已经关押在昭兰司。”
“不可能!”
容妃眼中满是惊恐,“此事与他无关,都是我逼迫他的,圣上若要降罪就降我一人!”
云烟心头叹息一声,容妃与林长明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可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帝的脸色已经铁青,对此事自然讳莫如深。
“事到如今,容妃还不明白么?”
云烟幽幽开口,“你与林长明虽然共谋逆反,可他却不是为了你而逆反,连女儿都能利用的人,你在他心中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虽然调拨兵力,却没有立刻进宫,”沈恪接过话茬,“而是埋伏在宫外树林,究竟为了什么缘由,你心里应当有数吧!”
容妃面如死灰,心中已经了然,两行清泪滑落。
“他在等着看宫中的情形,他竟然丝毫不顾我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