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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捅了窝

    黎明。

    第二堡垒高大的城门前,早早围满了居民和治安局的人,人们的神色中充斥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李大河颠着一身肥肉,满脸不悦地从外围走来,“吵吵吵!什么事啊?大清早的,你们这个分区老孙才是区长,把我叫来做什么?”

    一个治安官看了他一眼,神情中出现了几分复杂:

    “区长,我们长官他……生病了。”

    “生病?骗鬼呢?九品核灵武者,前两天还活蹦乱跳,今天就生病?”

    李大河口上毫不留情,无论谁被扰了清梦都没什么好脾气。

    “到底什么事?”

    治安官让开身位:

    “那个……李区长,这一言两语不太好说,要不您还是来看看情况吧?”

    “什么事这么神秘?”

    李大河抖了抖肥肉,“走吧走吧,我亲自看看。”

    于是,治安官引着他来到前面,地面上,是一片已经凝固的血迹。

    李大河撇了撇嘴:“杀人案?”

    治安官眼神古怪:

    “嗯……可以这么说,您往上看。”

    闻言,李大河更是心烦,上面,上面能有什……

    他抬起头,肥胖的小眼睛出现一分分明的震惊和呆滞。

    晨曦照下,只见那城门之上,挂上了一条长长的铁索,数十米之长,垂坠在上面,仿佛一只精美的项链。

    只是,这项链上的装饰品却是一个个死状凄惨的人,他们无不睁圆了惊恐的眼睛,身体或残破或零碎,摇摇晃晃地永久停留在死时的最后一个瞬间。

    嗡嗡的蝇虫环绕飞舞,发愁的血腥幽幽弥漫。

    正中那人最为显眼,是泰诺商会的二级大巫师——摩罗,此时的他,只剩下一颗脑袋,而其他人,也无一例外都有着一张属于伊维哈尔人的面孔。

    伊维哈尔的驻军地,十三保护区第二堡垒发生数百人的伊维哈尔人被杀惨案。

    乖乖……

    好半天,李大河给了自己两巴掌清醒清醒,对着一旁的治安官道:

    “我接下来要生一场大病,你去找老李解决这件事。”

    治安官:“李区长已经生病了,其他几个区长也已经进重症室了。”

    李大河:

    “……草!”

    次污染区。

    陈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也没有一点精神,身体上的疲倦和痛苦交织着。

    最终他还是没有找到那些被伊维哈尔抓走的人的影子。

    但伊维哈尔的拍卖会场似乎被人杀戮一空,明显有战斗留下的痕迹,并且十分明显清晰。

    倒坍的墙壁巨石,到处都是的鲜血,甚至还能找到几根残肢断臂。

    这让陈欢不得不想到,那个杀了伊维哈尔人的东西,是否正是将那些人们带走的罪魁祸首?

    可现场那些拖拽涂抹在地面的血……

    陈欢很清楚已经没有希望了……

    他扬起脑袋,疲倦地捏了捏眼角,想让自己的大脑清楚一些。

    有点想哭。

    五十年前,蓝星遭受伊维哈尔人入侵,这个使用着巫术的超凡文明,踏入蓝星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一次残忍而迅速的征服。

    他们利用巫术强行引爆了世界上一些密度浓郁的核灵力汇集地,核灵力本就极不稳定,再加入力量体系冲突的巫术,立时便发生了核反应。

    蘑菇云升腾而起,不少刚刚安居存活下来的人类被这一声炸响带走了性命。

    大规模的核爆洗地,一千万人死亡。

    那之后,伊维哈尔人从第八保护区长驱直入,奸淫烧杀,小孩子的脑袋被他们挑在旗帜上炫耀,女人的身体部位被做成艺术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种残忍的暴行都在持续,甚至不断扩大。

    在之后的五十年中。

    从第八保护区到第十三保护区包括第二保护区,全部沦陷,也成为了蓝星人的地狱。

    直到各种官方和民间抵抗势力的崛起,才渐渐维持住眼下的情形。

    他们这一代人,从小生活在屈辱和歧视之中,很小的时候,看见父母朋友像是猪狗一样被伊维哈尔人宰杀。

    但当时年纪太小,不懂这些,哭过怨过之后,也只觉得那时伊维哈尔人真是强大,可以生杀予夺。

    所以像陈欢这样的野孩子,甚至不在少数,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向往成为伊维哈尔这些大人物一样的人。

    于是,当他和白七险些饿死在街头,张厌救活了他们,便正好跟着张厌做事,做过很多坏事。

    但后来,才在一桩桩残忍的事件中醒悟过来……

    想到这些,陈欢又不自主地想起了张厌,桩桩件件的遗憾涌出,眼角也溢出眼泪:

    “如果老大能动手,至少能救回那两个孩子的,唉,我以为他已经变好了……”

    不知什么心理,陈欢又下意识叫张厌老大。

    但张厌最近能好了一点,或许已经有所转变吧?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陈欢叹了口气,发现至今为止的人生乱七八糟。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李媚的住处,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知该怎么跟李媚说,也想象不到那位母亲会多么崩溃。

    陈欢的手脚似乎没了知觉,像是木头一样僵硬地敲门,等待。

    踏踏踏……

    一阵拖拉着鞋的声音跑来。

    陈欢只觉手脚冰凉,李媚一定等了整整一夜,现在还在等着她的孩子,此时听到敲门声鞋都没穿好,便急忙奔来……

    下意识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紧促。

    打开门后第一句该说些什么?

    该怎么委婉地告知她这个消息?然后遗憾地让她节哀?

    节哀,节哀……

    读作节哀。

    其实写作无能。

    他有勇气承认无能,但没有勇气说出节哀。

    那之后又要怎么阻止这位母亲或是自去寻找或是寻短见,又是一大难题。

    各种强烈的情绪如同尖刀一遍遍刺痛他的心脏。

    陈欢听着那脚步声迅速靠近,浑身又无力地软了下来,算了,就这样吧。

    咔哒。

    门把转动,门缝稍微露出缝隙,溢出一分温暖的灯光,陈欢感到了一分扑面的暖意,心中颤动。

    他心里下了一分狠劲,正要开口说话。

    只听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陈叔叔?你来做什么?”

    “呃?”

    陈欢听到这声音竟下意识地恍惚了一瞬,仿佛以为自己听到幻觉。

    他低下头,那张精致带着几分俊秀阳光的男孩脸蛋便映入眼帘,他穿着短窄的睡袍,揉着惺忪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陈欢:

    “陈叔叔,你怎么来了?”

    “唯一,你怎么回来的?”

    陈欢睁大了眼睛。

    “什么?”

    陆唯一歪了歪脑袋。

    “你不是被那些人带走了吗?”

    陈欢又追问,但紧接着他又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重要,转而问道:“你妈妈和你妹妹呢?”

    陆唯一眨巴着大眼睛,有些狡黠地笑起来:

    “我妹妹已经睡下了,我妈妈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