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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心里的刺

    于是替她选了果酒和鸡尾酒,也就两瓶,不算多,但对于女人来说,估计量都多。接下来出超市选凉菜,易如选了些卤味,问贺一帆喜欢吃什么,她就是偶尔来点肉,最多的还是牛肉,糖醋做的肉都喜欢,果然男人选吃的就是猪头肉,猪耳朵,易如有点避之不及,这两个有点下不去嘴,喜欢不起来,配了些花生米。什么都买好了,回去就是把韭菜摘好,擦干,炒鸡蛋,把芥菜去根去头,清水洗几遍,焯水时放点油有点盐,可以让荠菜不发黑,还可以锁住里面的水分。捞出放入冷水中,沥干水,切碎,放入盐,调料,不要料酒,生抽,蚝油,鸡精。贺一帆负责调馅,做起来有模有样,易如就打下手,难得她不用操心。

    今天的饺子馅不少,还好他们买的饺子皮也够多,全部包完,可以放冰箱冷冻起来的。其实女人还蛮喜欢一起做饭的,有家的温暖,生活的气息。特别喜欢花花草草,只是没条件去养而已。易如最大的想法就是有一室一厅,里面有花草,练瑜伽的所有装备,里面是她的私人空间。和再婚都没关系,孩子大了,谁想过来可以来陪她,都很自由。她不想老了还有束缚,因为一些金钱整天吵吵。再婚这些都是问题,所以这么拼命的原因是自己努力能做到,不依靠别人,以后也没牵扯。

    所有都包完了,易如去准备烧水煮饺子,贺一帆在做蘸的小料,蒜泥,生抽,辣椒油,老陈醋,芝麻香油,盐,一点纯净水。不要说两人干活还是很快的,不到十二点,该做的都做完了。女人把菜都摆好,贺一帆帮她把两瓶酒都打开了,因为明天得回部队,他不适合喝酒,所以易如也不强求他来陪喝酒,有人陪她说话,吃饭就好。

    易如拿出杯子,给贺一帆倒的饮料,自己却是果酒。这次是青梅做的果酒,而且是原味。基酒是高粱酒中和了青梅的酸,闻起来很清新。度数易如看了只有12度,不是很厉害。贺一帆去煮饺子了,易如透过阳光看男人忙碌的身影,在想,童话般的人是不是只是幻想,梦醒了还是以前回忆的苦涩。

    易如端起酒杯,心里不舒服就想试试不同的东西。酸酸甜甜的,很好喝,慢慢品,不是白酒的辣,不是红酒的后劲十足,不是啤酒的涨肚,易如几乎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东西。贺一帆煮好饺子,抬头就看见女人已经开喝了,看来她心里确实憋坏了,不然也不会不等他,就悄悄喝上了。

    贺一帆端过来两盘饺子,一份是韭菜鸡蛋,一份是荠菜肉馅。“易如,先吃点再喝不然一会胃难受。”易如的小酒量一杯下去,头就微懵了,但不头晕,也很清醒。贺一帆把筷子给易如,还给她夹了凉菜,两人都拿起筷子。易如先试的是韭菜馅的,挺好吃的,不咸不淡,接着试试荠菜肉馅的,嗯,有荠菜的香味,肉香,味道真心好吃。

    贺一帆端起自己的杯子,虽然是饮料,但不是陪女人开心么,难得有人和自己碰杯,记不清多久的事情了。以前出去都是男人喝酒,她带娃,永远是忙忙碌碌。到头来落得一个满身是小毛病,不是宫寒胃寒,肩膀疼,肚子疼。女人结婚是为了什么?

    “一帆,谢谢你出现我的生活里,其实我不想找对象的,女人嫁错了真的很苦,嫁错比不嫁更可怕。我总觉得你就是童话里出现的,只是圆了我的梦,梦醒了,你也就不见了。所以我心里不确定就是这个。我不想听承诺,就默默等你,别人画的饼子太多了,不喜欢。”易如一个人絮絮叨叨,身旁的贺一帆听的真切。

    难怪,难怪女人有时候的情绪忽然就低落,难怪她浓浓的不安全感,也明白了,她心底的不安到底缘自哪里。她应该是碰到过不止一次的诺言失信,才会连诺言都不想听。也在庆幸自己的安排,等转业了再次来面对她。

    给女人夹菜,两种馅的饺子再来一个。“乖,再吃点,吃饱慢慢喝,来,张嘴”看到女人不动筷子,贺一帆担任起喂她的职责。照这个速度下去,她不吃只喝难保不会醉酒。好在是女人只要是夹过来的吃的,都会吃掉,贺一帆记得女人不吃肥肉,那每种菜都给她喂点,轮到猪头肉和猪耳朵,女人摇头,不想吃。怪不得让他选卤肉,女人基本没什么爱吃的。那就别的菜好了,她也不说自己爱吃那个,反正是都吃一点。

    饺子是肉馅的没那么爱吃,韭菜馅的多点。饭喂的差不多了,易如已经自己喝三杯了,那瓶鸡尾酒贺一帆早就开好了,女人把两种酒倒一个杯子里,看着她一点点加酒,一点点尝尝味道,好似没有任何烦恼。可贺一帆就是知道她还有心里最底的话,没有说过,不然就他出现的几天,会有一些情愫,但绝对不是一见钟情的刻骨铭心。

    贺一帆知道女人太理智了,小女生的童话在她跟前根本不可能。就单说他的外表部队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可第一次得见面她只看到军装,第二次还是贺一帆提醒,所以知道她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女人。所以能影响她的就是她心里拔不出来的刺,肯定不是男人,就是某些过不去的事。如果是男人,女人不会接受新的感情,看的出来她也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

    果然如他所料,一杯两种混合的酒,让她有点眼神迷离,也让她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记得那年和他刚刚领证,他把我手机号拿走了,说是要断了以前所有不三不四的关系,从新开始。我信了,一起去广州,一起去厂里,吃不惯饭,睡不好觉,都没有什么,他的任性也没有什么。两个相差五岁的人,我除了包容,还能干嘛,偏偏他任性,霸道,最可怕的是多疑。不在一个车间,下班他打电话我必须得接,不然就怀疑我和男人在偷情,身在外地,没人管夫妻间的事。于是她的开始了家暴,没人敢阻拦,我鼻青脸肿了,他又人渣跑过来哄,那时候我还信他会懂得我的包容,会知道我是安心和他过日子。呵呵,我都错了,半年过去,我怕了,怕哪天被打死,连自己家都找不见。所以后来换了几次工作后,回到了他的村子。”

    女人眼里含泪,慢慢地倒酒,贺一帆心疼死了,他料想多次,也没想到她的人渣老公居然多次家暴,忽然想起女人问他的话,性格好么,偏执么,原来她是受过那么深的伤害。他默默把女人的眼泪擦掉,可是不行,还有。他有点着急,刚刚站起来,女人拉住他,“没事,就像是治病,这是最后一次拔出来,以后心里就长全了,不会再疼,你坐下来陪我就好。”

    说完她又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半杯,“后来他用尽心机,说我不实心和他过日子。不给他生孩子,我天真以为狗也可以改掉吃屎,半年后备孕,一年后生下小女儿。怀孕和生产外人跟前装大方,42天去医院复查,他拿着女儿的出生证明,就头也不回地坐车,那时的我还天真地问,不是去复查妇科么,那时候他就本性暴露,你的肚子是生前面两个孩子得的病,要我家复查什么。你爱走不走,那话真的很伤人。那时候我还在哺乳期,不能生气。可自己也不健忘,能不生气么,回奶,追奶,就是家常便饭。迫于女儿小,他忍着本性,女儿渐渐大了,他稍不如意就是开始冷嘲热讽,小不点也是会察言观色,会走路开始,就会给奶奶告状,拉着婆婆说爸爸打妈妈了。我以为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了,就是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我心里没有一点点色彩。”

    女人又给自己倒一杯,两瓶酒都完了,贺一帆的手被易如拉起来,让他去摸女人右手腕的伤疤,其实贺一帆早看见了,没敢问,看的出来新肉很多,不敢想象当时的情况。虽然他是军人,也有磕磕碰碰,可从大拇指到手腕,面积也不小,还是少见女人身上这么大的伤疤,看着像是烫伤。

    易如端起酒杯,喝一口,轻轻道“这是烫伤,还是食用油烫伤,一锅的油开花,因为到时候炸东西,面里面的盐没有化开,溅到我的脸上,脖子,手上,那时候我感觉自己被毁容了,尖叫之后,冲到水笼头下面去冲,炎热的夏天,凉水也不冰,皮肤上火辣辣的灼热,真的好疼。那个男人骂骂咧咧,一路上各种讽刺,手上的痛,言语的侮辱,默默流下的眼泪,只有小女儿,才不到四岁,轻轻擦掉我的眼泪。人痛到一定程度,就会大哭,我也不例外,真的很疼,心里更敞亮,终究是自己眼瞎了。烂泥怎么会扶上墙呢?!有时候他都不及一个陌生人给的温暖,医生都呵斥他,这种油烫伤,是所有烫伤中最疼得,而已经烫到真皮层,严重了人会休克。那么远的路,真是受罪了。我的眼泪第一次猝不及防,因为有人懂得自己的痛,那时候我就想,以后再也不心存幻想了。”

    女人又来一口酒,“康复的伤口疼,都不及那天路上的疼爱,伤口从第一夜全部起水泡,到半个手掌的皮被剪掉,麻木的伤口就像我麻木的心。看着手上就是自来水管没关好,嘀嗒嘀嗒地流下水,心里却一片平静。整整一个月,五次换药,输液,晚上是小女人给我脱袜子,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这就是我断了所有人的联系,选的人。所以后来伤口面临要不要祛疤,我没有,如果这都不能提醒我,我自己就活该!”

    女人喝完杯子里的酒,继续那段回忆,“后来以为日子就这样得过且过,有小女儿的陪伴,自己偶尔偷偷给前面两个孩子打打电话。发个零花钱,是的,就是偷偷,可笑么?!他老说家里的账对不上号,让我把另外的账本给他,那时候所有的开支都是我手机以我的名义借的。这就是后来给我生活埋下隐患的原因自己真是太傻了,太信过日子的鬼话,自己哄了自己几年。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出甲状腺结节需要手术,这还不能让我看清自己在他家的地位,真是可有可无?!呵呵,女人凄苦的笑,是不是我就是那种撞了南墙还要看看是不是流血,回头就那么难么,后来我一无所有地出门,去同学那做检查,确定手术,他就不闻不问了。也恭喜我那时候拖着病体脱离苦海!”

    女人的泪簌簌地流下来,贺一帆坐过去,拥着她,给她擦眼泪,怎么就擦不完呢?!他有点头疼,怎么能让女人不哭呢?!

    易如说累了,喝完最后一口酒,摇摇晃晃站起来,“我要去厕所,”听的出来她醉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