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两人的心中,却明显不只是因为萧卿洛的言辞而感到震惊失神。
苏管事不禁难以置信的看着萧卿洛。
“娘娘竟然有如此理念,和殿下的想法一般无二?这……”
苏管事来回盯着面前两人看来看去。
似乎很是无法相信两人的理念,竟然不谋而合。
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苏管事这一刻只觉得心神都有些激荡。
陆长庚此刻的心中也是如此。
“她的理念竟然与本宫的理念不谋而合,或许她真能助我一臂之力!”
如今的天下,弊病之多,除之不尽,祛而再来。
南乾正在走上,一条无法挽回的下坡路!
或者说南乾已经病了,病入膏肓,毒入骨髓!
光是发现一个病症,就去解决一个病症,是完全不能治好。
现在的南乾就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了各种疑难杂症的人。
治好了头,但身上的病却突然加重。
治好了脚,头上的病又突然加重。
如果不能同时治好这个人全身上下的所有病,单独一个随便的病,都能要了南乾的命!
所以现在南乾想要活下去,需要的不是药!
而是良医!
可是想要成为良医,何其难也。
不只是需要有过人的见识,毒辣的眼光,不惧一切艰难险阻的勇气,不畏强权的中正之心!
想要成为良医,还需要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名望!
一个平平无奇名声不显的良医,终究只是别人眼中的庸才。
就好像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笑谈天下风云大事一样。
哪怕说出来一些惊世骇俗的话,也只会成为万家灯火之中,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可若是一个名声在外的江湖骗子,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随便说出两句无关痛痒的话,都能被人奉为无上箴言!
他心中的抱负,无人可知。
只因他知道这其中的根本原因所在。
那就是他,在众人心中的威望不够。
在众人心中的分量不重。
若不能成大事,不能一步一步的增加自己,在那些朝堂之上纸上谈兵的文武大臣心中的地位,那他心中的全部抱负都只能胎死腹中!
他骄傲。
骄傲于这天下,没有一人有他的敏锐眼光!
骄傲于这天下,没有一人能发现他那君子藏技于身,待时而动的才思!
可现在他却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
与他的心思理念完全相同,分毫不差。
一时间他的心里竟然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情感。
一股惺惺相惜,终觅知音的激动。
“萧卿洛,你很不错,与众不同!”
陆长庚目光,灼灼的看着萧卿洛的眼睛,无比笃定的说道。
萧卿洛闻言,不由得一愣。
难不成这家伙和我的想法一样?
不能吧?
这种时代背景下,还能有如此眼界与心胸的男子?
她这种话在其他人听来,只怕要被扣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了。
可陆长庚却不一样。
甚至还在夸自己很不错,与众不同。
萧卿洛顿时笑了:“怎么?难不成你跟我想的一样?”
“不错。”
“如今南乾的弊端,便是无人可用,一切的人才都只能依靠世家子弟,这完全是任人唯亲!”
“天底下百姓何其多,可南乾堪用之人,却都能数得过来。”
“人生来都是一样的,凭什么要根据出身来断定这个人的未来?”
“难道世家子弟就都是聪明人,没有废物?难道百姓之家就都是废物,没有聪明人?”
“若百姓之家,可人人读书,那我南乾的学子,人才,一口一个唾沫都能将其他国家淹死,何愁南乾不大兴!”
陆长庚的话音铿锵有力,听的苏管事频频点头
。
萧卿洛没想到陆长庚竟然会有如此清晰的见解。
但此刻,萧卿洛却是忍不住在陆长庚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没看出来啊!你竟然还能有如此眼界,这封建的社会制度竟然没让你同流合污,反倒出了你这么一股清流!”
萧卿洛难掩眼中的赞许之色,对路长庚笃定的夸奖道:“我敢说,你这份理念至少已经领先了时代至少一两千年!”
陆长庚怎么也没有想到萧卿洛的赞许之词竟然是领先时代多少多少年。
这种夸赞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实在是别有新意!
但这番话听在他的耳中却极其受用!
他本就是一个骄傲之人。
即便他再不喜欢溜须拍马的人说出来的那些华而不实的赞美之词,他也能感受到萧卿洛话语之中所蕴含的真诚。
而且萧卿洛说他的这份理念至少已经领先了时代一两千年。
那岂不是说,未来至少一两千年之内,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优秀?!
这番话,端的是近些年来他听过的最高赞美评价了!
纵使是他陆长庚,此刻也忍不住挺胸昂首,露出一抹傲然之色。
“你想让你说的这些美好愿景,成为现实吗?”
陆长庚突然一脸郑重的看着萧卿洛。
一双眼睛里,萧卿洛竟然看出了一些隐隐的期待!
难道他很期待我的决定?
萧卿洛看着陆长庚,淡淡一笑:“我说的这些,肯定是要成为现实的,这不是愿景,而是必然!”
谁愿意生活在一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封建社会啊?
她才受不了这种限制,这种委屈呢!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她唯一要做的事情,那就是颠覆!
颠覆常理!
颠覆认知!
颠覆规则!
她要将一切侧倾的东西,给扳正回来!
“好!”
陆长庚的双
眼迸发出一抹炽烈的光芒!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合作!”
说到这里,陆长庚突然对萧卿洛伸出了手。
看到这伸出来的手,萧卿洛楞了一下,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握手。”
陆长庚淡笑着说道。
萧卿洛闻言,瞬间笑了!
这家伙还真是会活学活用!
萧卿洛二话不说,直接和陆长庚的手握在了一起。
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睛,异口同声的说道:“合作愉快!”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在这一刻,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没有了最开始初次见面就成了未婚夫,未婚妻的尴尬。
现在的他们两个之间,似乎成了一个合作关系。
类似于合作伙伴。
萧卿洛是这么认为的。
……
在马车上赶路,着实枯燥。
尤其是有的路段颠簸的很,屁股都要坐裂了。
“前边有个茶铺,咱们要不去歇歇?”
苏管事看了眼窗外,低声提议。
陆长庚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萧卿洛,随即点头道:“正好,本宫也累了。”
萧卿洛顿时露出笑容:“这可太好了,我都坐的腰疼腿疼屁股疼了,正好活动一下筋骨,活活血!”
“停车吧。”
苏管事对车夫吆喝一声,车夫立刻停下了马车。
萧卿洛第一个就要下车。
苏管事对陆长庚道:“殿下,我扶您。”
“不了,我在那里坐着都是一样的,你们下去吧。”
陆长庚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养身。
萧卿洛闻言,顿时停下了下车的脚步。
转过偷来,有些不满的看着陆长庚道:“既然所有人都下车了,你在车上待着算怎么回事儿?你应该没有那么孤僻吧?自己一个人待久了可是容易心理变态的。”
“心理变态?”
陆长庚和苏管事都不
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意思。
萧卿洛则解释道:“就类似于一个人阴郁的久了,就变得弑杀,视色如命,或者干出一些与道德背道而驰的那种不人不鬼的事情。”
听着萧卿洛的解释,陆长庚瞬间就阴沉下了脸。
苏管事见状,忍不住抿嘴忍笑,随即试探性的问道:“殿下,您下不下车?”
陆长庚脸色阴沉的盯着萧卿洛几秒,随即点头道:“扶我下车吧。”
“哎!好嘞!”
苏管事缓慢的将陆长庚带下了马车,坐上轮椅,这才来到茶铺。
看到这个茶铺,萧卿洛突然笑了。
这个茶铺,不正是她上次和萧家一家三口来徐州城的时候,路过的那个茶铺吗?
那一次茶铺中的小贩,和两个喝茶的汉子,都是奉某人之命过来要他们四个从人间蒸发的。
现在再来,这茶铺才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看见萧卿洛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陆长庚问道:“怎么了?”
“没事。”萧卿洛笑着和小贩点了一壶茶水。
“肯定有事,之前你从燕州城赶来徐州城参加本宫的寿宴,应该路过这里,莫非那一次你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长庚心思敏锐,瞬间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更具体的事情他猜不到。
萧卿洛见陆长庚追问,也不隐瞒,直接笑道:“上一次我们来,有人想要我们的命。”
“你怎么不早说?!”
陆长庚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随后,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苏管事此刻也是眯着眼睛,心思电转。
萧卿洛打量着两人的神情,别有深意的笑道:“早说?难不成你们知道是谁派他们来杀我们的吗?”
陆长庚和苏管事听着萧卿洛的问话,瞬间都是闭口不言。
他们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
但却……
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