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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阿月,是爹爹和兄长没能保护好你

    祖父说得没错,从那场庆功宴后,她的傲骨就被摧折了。

    所以前世她一朝跌落泥泞,成为满城笑柄后,才会那般努力讨好顾家。

    所以,前世她一叶障目,以为顾浔渊会是她余生的依靠,对他一切所为皆盲目信从。

    可回想前世,宋惜月很清楚,她不是未曾怀疑过顾浔渊。

    而是她连自己都骗了。

    没有什么,比一个热烈如火的少女被拖入地狱,更能让人津津乐道,反复鄙薄的了。

    所以她前世努力想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努力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宋惜月就算跌落泥泞也能活得精彩。

    因为她是宋家的宋惜月,她哪怕是跌落谷底,也能活得精彩自由。

    可她不知道,前世的她是一个彻彻底底权利牺牲品。

    从走入庆功宴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结局就注定了。

    也正因如此,宋惜月重生到大婚夜的那一刻起,全身的神经没有一刻不是紧绷的。

    她不像前世那般自欺欺人,而是选择破罐子破摔,成为所有人眼里跌落泥泞爬不起来的废物。

    她在面对顾浔渊的时候步步退让受尽委屈,努力让那些落在顾府,落在她身上看好戏的眼神便成同情和愤慨。

    当全盛京都认定她废了,成了一个懦弱无能的蠢货的那一刻,宋惜月终于用这份同情为自己硬生生砸出了一条活路。

    她活了,她也改变了前世宋家的命运。

    可这一刻,宋惜月看着父兄通红的眼睛,才恍然察觉,她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些年的骄傲放肆,无忧无虑。

    她的亲人都活着。

    可她是真的死了。

    “郡主?”周冕见宋惜月呆楞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由得小声喊了她一句。

    宋惜月没有动。

    周冕皱眉,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郡主,您怎么了?”

    话音才落,宋惜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推到一旁,随后才缓缓看向他。

    “王爷会来南境吗?”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周冕愣了愣,随后下意识看向已经哭作一团的父子三人,沉默地没回答。

    而那父子三个听到了宋惜月的声音,齐齐看了过来。

    宋如山不装了。

    一个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的铁血硬汉,在战场上一刀一个人头的杀神战将,这会儿哭得稀里哗啦地冲着宋惜月伸出了手。

    “呜呜……女鹅,都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叫你受了好多委屈好多苦楚,爹爹好心疼啊……”

    说着,宋如山用力甩开两个儿子,两步上前,一把将宋惜月抱在怀里,在她背上拍了拍。

    “爹爹一想到我的宝贝女儿,在盛京被人欺负成那样,爹爹的心就好难受,好痛,好自责。”

    “……我的阿月从小到大,家里都没有人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却在顾家吃了那么多苦……”

    “爹爹没用!”

    “爹爹当初就应该杀了那混账,就是死也不能让我的女儿落入那样的魔窟啊……”

    “阿月,爹爹对不起你,我的女鹅啊……”

    宋如山哭得肝肠寸断。

    一旁的宋忱景和宋怀斐站在一起肩靠着肩,使劲抹着眼泪。

    “顾浔渊一家虽然死了,但顾家还在!”

    宋忱景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阿月你放心,有大哥在,顾家哪怕有个中书令也没用!”

    “我让我的同僚一起写折子骂死他们顾家!”

    “一定叫他从中书令的位置上摔下来,叫他们顾家在朝为官的全都摔下去!”

    听了这话,哭得投入的宋怀斐“嗷”了一嗓子,更难过了。

    “带我一个!呜呜呜……”

    宋惜月被宋如山紧紧抱在怀中。

    父亲的怀抱坚硬陌生,却又充满温暖和力量。

    宋惜月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已经初露暮色的天空,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眼眶也热了三分。

    “爹爹。”宋惜月轻轻喊了一声。

    “哎!”宋如山声音颤抖地应道。

    “你快把我勒死了。”宋惜月叹了口气。

    宋如山闻言,赶忙松开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紧张地看着宋惜月:“没事吧,没事吧!”

    “是爹爹不好,爹爹没有注意力道,呜呜呜……”

    他说着说着又要哭。

    宋惜月抿唇:“爹你别哭了。”

    “呜呜呜……爹爹心疼阿月……”

    “你再哭,我明天去军营跟傅军师说你今天哭得停不下来。”

    宋惜月话音刚落,宋如山惊愕地抬头看他,眼泪竟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还因为忍得太突然,他当场当了个响亮的嗝。

    随后不敢相信地道:“女儿,你刚刚说什么?你要跟谁说我哭了?”

    “不不不,我哪里哭了?我才不会哭!”

    宋如山说着,使劲吸了吸鼻子,用力抹了一把脸,义正言辞,声音隆隆:“老子可是宋家军主帅!老子会哭?”

    “开什么玩笑!”

    宋惜月看着他这副样子,一脸的无语。

    然后看向那边已经忍住哭势的两个哥哥,道:“都哭够了吧?”

    “我们没哭!”宋怀斐大声道。

    宋惜月瞪了他一眼:“哭够了,可以陪我把玉蟾送过去了吗?再晚一点,我怕这玉蟾都要叫你们的眼泪淹死了。”

    话音落,宋如山莫名吐了一口气出来。

    就是这样。

    他记忆里的女儿,就是这讨人厌又讨人爱的样子!

    “走!”宋如山大手一挥,领着两个好大儿走在前面带路。

    宋惜月笑了笑,抬脚跟了上去。

    一旁的周冕看着这一幕,面上表情不变,实则心里已经拟好了一份千字草稿。

    一会儿就誊抄下来,用飞鹰送去盛京。

    另外还得跟王爷说一声,郡主体内的情蛊寻到了能压制的玉蟾,郡主今日还问他会不会来南境了!

    郡主一定是想王爷了!

    念及此,周冕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而此时,盛京城。

    贺兰隽喝下了今天的药,拿起了桌上的奏折,丢到了一身明黄色龙袍,抱着酒坛悲春伤秋的人身上。

    “起来看奏折。”贺兰隽冷声道。

    贺兰骋不情不愿地掀起了眼皮,随后抄起鞋子往贺兰隽脸上丢。

    “不看!朕要退位!”

    贺兰隽娴熟地避开这个鞋子,冷淡道:“退位?”

    “对!朕要退位,这个皇帝我不要当了,我要去南境找鹿鹿,皇帝你来当!”

    贺兰隽又丢了两个折子到他身上:“若你不当皇帝,你母后就无法被尊为太后。”

    “如此一来,贤妃也无法当贤太妃,按照大泽律法,她们都要与废帝一同论罪处死。”

    “你想当废物我自然不拦着,可你想害死你母后还有贤太妃,本王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