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达族是南疆最善战的部落之一。
当年兰达族被南下接管南境的宋家军灭门之事传开后,南疆百族疯了一般地压向南境。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了檄文,称宋家军在大泽与南疆百族签订和平协议后撕毁盟约,连兰达族的老弱妇孺都没有放过,行为天怒人怨。
要求整个南边的国家都跟他们一起讨伐宋家军。
南边的小国们顾忌着宋家军连兰达族都能屠戮干净,所以根本不敢应南疆百族的檄文。
但他们也对宋家军立起了十分的防备姿态,期间自然少不了趁火打劫之人。
一时间,宋家军四面楚歌。
将士们一路救着灾南下,本就已经精疲力尽,却不得不提枪上阵,为国守边。
与南疆百族那一战打了三个月,凶险之极。
宋家军死了快一半才勉强守住了南境九城,最后议和之时,还掏空了钟离郡主的嫁妆做了赔偿,还跟林家借了一大笔钱。
这些事儿对外也不能说,只能说是拿来养军招兵了。
宋如山到现在都能记起当年战事有多艰难。
南境百姓陷入战乱之中,他们恨宋家军,认为是宋家军带来了战火。
宋家军苦守南境,求助于朝廷,但朝廷却说此事是宋家军行军不规范惹出来的乱子,坚决不派遣援军不说,还将住在盛京周边的宋家军家眷带进了盛京。
就连只有一个宋惜月的宋府,也被团团包围,怕她逃跑。
后来,宋家军守住了南境九城。
议和那日,宋如山提出要和南疆皇族解释清楚,他们没有杀兰达族,根本就没有往兰达山去过,却被宋剑雄阻止了。
宋剑雄说,宋家军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守住南境九城,全天底下的人都会仰望宋家军的威名。
而兰达族在南疆百族之中是最能打的一族,却被他们宋家军尽数屠灭,也可以长宋家军的威风。
况且兰达族是敌人部落,死不死的,死在谁的手里,他们没有必要说得那么清楚。
是以,直到今日,宋如山才知道真相,而全天下都认定,兰达族是灭于宋家军之手。
“爹,陛下还有一事不明,女儿想请爹爹帮忙寻找真相。”宋惜月的声音拉回了宋如山飘远的思绪。
闻言,宋如山收敛神思,认真地看着宋惜月,道:“你说,我一定做到!”
宋惜月:“陛下想知道当年兰达族到底是怎么被灭的。”
宋如山不解:“不是宁谦和夜煞吗?”
宋惜月点头,又摇头,道:“当年的夜煞没有现在厉害,而且兰达族上下近千人,夜煞至今也不过几十人,他们是如何灭了兰达族的?”
“况且当年兰达族在南疆百族之中战力名列前茅,我与陛下都不相信仅凭宁谦和夜煞,就真的能杀光兰达族,只留下白娇娇师徒二人。”
听到这里,宋如山很快就反应过来:“宁谦和废帝也不知道?”
宋惜月点头。
“我觉得,祖父应该知道。”
“为何?”
“因为废帝交代,他当初只是需要兰达族给他供药,本是打算让宁谦带着夜煞去买的,并没有想过要灭族。”
宋惜月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更低:“是祖父主动提出,让宁谦和夜煞伪装成宋家军,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宋家军担着。”
听了这话,宋如山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看着女儿,道:“好,这件事我会去调查,一定很快有个结果。”
说着,他指了指宋惜月手中玉盒:“这个东西,用得上吗?”
闻言,宋惜月握着玉盒的手指紧了紧,浅笑着点点头:“用得上,谢谢爹!”
“用得上就好!”
宋如山松了口气,道:“你那个药,尽量不要吃了,白娇娇说对身体不好的,爹爹希望你长命百岁,好吗?”
说着,宋如山的鼻子又酸了起来。
宋惜月含笑点点头:“好,女儿知道了,谢谢爹!”
“嗨,都是父女,写什么!”宋如山心里一软,下意识就想摸摸宋惜月的脑袋。
可大手才抬起来,宋如山就意识到如今女儿已经大了。
女大避父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他的手最后还是落到了自己的头上,笑了笑,道:“阿月,此事别让你娘知道,她心思敏感,爹怕她哭。”
宋惜月点头:“女儿知道。”
“诶……诶……”宋如山点点头。
父女俩同时陷入沉默,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
宋惜月低头看着手中玉盒,想了想后,道:“爹,我先去找桑鹿一趟,您进屋陪陪娘亲。”
“啊?你不陪陪你娘吗?”宋如山下意识问道。
“桑鹿和岳先生医术超群,我想赶快将玉蟾交给他们。”
宋惜月道:“而且,青玉这个时候应该醒了,我还想同她说一下,认义亲的事,看看她的意思。”
听了这话,宋如山立刻:“你才回来,对家里不熟,我带你去!”
“好!”宋惜月想了想后还是应了一声:“谢谢爹!”
宋如山笑了笑,转身走在前面领路了。
宋惜月看着他如山一般壮实的背影,以保护的姿态,一步步坚定地走在自己的前方,这才有了一点实感。
她真的,改变了全家的命运了。
前面,宋如山一边走着,一边张着嘴无声掉眼泪。
呜呜呜……
他的乖乖女儿,小时候每次见到他都要跟他比划过招的活泼女儿,以前总是喜欢偷袭他的混蛋女儿。
现在居然跟他像个陌生人一样,“谢谢”两个字挂在嘴上,时不时就丢出来扎他这个老父亲的心。
呜呜呜……
他错过了女儿的成长,他真该死啊!
呜呜呜……
宋如山太过自责,所以哭得投入,完全没有发现迎面走来了三个人。
宋忱景拉着宋怀斐停下了脚步,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张着嘴无声哭着的爹迎面走来,满脸都是见了鬼的慌张。
宋怀斐看过去的时候,倒抽一口冷气,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
唯独周冕。
他淡定自若地随着兄弟俩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大胆开麦。
“宋大将军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怎么哭得这样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