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豆浆甜豆浆你要哪个?救我还是救你妈?爱过我吗?0.8跟24
方枢怀的侧脸轮廓分明, 线条锐利,笑起来的时候才会柔和下来, 但这个时候, 面对张晗栎常常翘起的嘴部线条被拉成了一条直线,整个人如同利刃出鞘,气势逼人。他平静地开弓靠位, 等信号片弹下, 周身气势立刻一变, 一个干净利落的撒放将箭射了出去。
这次王飞和报靶大叔的眼中都出现了犹疑,周围几个原本还在摇头的大叔也停住了动作,双眼明灭不定地看着收起动作的方枢怀, 几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只有最外围的那几个小年轻“啧啧”了两声,那个女学生甚至低声嘀咕了一句:“嘁,有没有搞错,还是一环。”
方枢怀仿佛没听到那句话,朝大叔点了点头:“请您报靶吧。”
大叔这才反应过来, 呆呆地点头,喊道:“白羽, 一环。”
王飞盯着方枢怀靶纸上的两支箭看了很久,像是要盯出两个窟窿来, 接着又脸色难看地转过头, 嘴唇翕动, 似乎想说些什么, 却没说出声, 半晌,他双眼一沉,咬了咬牙,继续射出了第三支箭。
报靶大叔:“黑羽,九环。”
方枢怀不紧不慢,依旧是方才的节奏,同样射出了第三支箭。
报靶大叔这才像是确定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看向方枢怀,口中喊道:“白羽,一环!”这次的声音提高了许多,隐隐带着兴奋。
这下,外围的几个小年轻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因为不止是报靶大叔,周围围观的那几个大叔都是一脸惊喜见到宝贝的模样。
而此刻王飞脸上已经沉得能够滴出水来,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少年,胸中一股烦闷立时涌上来,总觉得少年嘴角那微微翘起的弧度是在嘲讽他。
心中有些不信邪,咬了咬牙,他勉强平下心情,射出第四支箭。
报靶大叔:“黑羽,九环!”
方枢怀歪过头瞥了王飞一眼,见对方沉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朝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友好而礼貌,但看在王飞眼里,这个笑容让他戳心窝地疼。
少年转身,第四支箭射出。
报靶大叔:“白羽!一环!一环!”
第五支箭。
报靶大叔:“黑羽!八环!”
报靶大叔:“白羽!一环!”
第六支箭。
报靶大叔:“黑羽!十环!”
方枢怀最后一支箭射出,报靶大叔几乎跳起来,声音尖锐得破了音:“白羽!一环!一环!”
这声过后,整个箭馆一片死寂,除了那几个不明就里,搞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兴奋得跟磕了药似的小年轻,其他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方枢怀,像是x光片一样把他从头照到脚,想要从那个劲瘦的身体里看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张晗栎在看到第三支箭落在一环区域的时候双眼就亮了亮,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猜测闪过脑海,心中豁然开朗,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咚咚咚”地乱跳。随着方枢怀一箭又一箭地射出,他觉得自己四肢都在颤抖,只有触碰到前方那个沉着冷静的少年才能缓解这种自心底发出的欲|望。视野中所有背景都彻底模糊了,只剩下那张散发着凌厉气势的脸越来越清晰,几乎刻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又自那深处涌出一股温热的泉水来,在自己血管中横冲直撞,全身都在叫嚣着“方枢怀”这个名字。
方枢怀——张晗栎双唇张了张,发不出声音,耳边却是自己在心底一次次重复的那三个字。
报靶大叔喊得口干舌燥,两眼却发光,饿狼一样盯着方枢怀,终于在一片寂静中上前几步,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行啊你!老赵我甘拜下风!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那用美式长弓的大叔自比赛结束就一直抬头看着上方的显示屏,这会儿忽然醒悟过来一样,惊叹无比地骂了一句:“我的亲娘欸!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外围那几个小年轻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有一个疑惑地朝美式长弓大叔问道:“大叔,这怎么回事啊?赢的不是那个人吗?他打了五十四分,六分根本没法比啊!”
美式长弓大叔闻言,遗憾似的摇了摇头,抬手指着显示屏上的画面问那小年轻:“看出什么来了?”
小年轻一头雾水,就算把屏幕看穿了,那六支箭还在一环的白色|区域里面,得分为一,总分为六。
美式长弓大叔叹了口气,终于指着那紧紧靠在一起的箭说道:“你看那六支箭,是不是像是绑在一起的一捆筷子?”
小年轻点点头。
“像不像是有人抓着六支箭,然后插到了箭靶上?每支箭插入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小年轻再次点了点头。
大叔叹了口气,眼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赞赏:“这就是了,射箭射箭,射中十环并不难,因为你射一百支箭,总会有十几二十几支射中十环,难的是一百支箭里面,八十支都在八环乃至九环以内。射箭最重要的是是一致性,在靶纸上我们也叫‘散布’,散布意味着射手的整体实力。这个词的意思是,你把箭靶上射的箭用一个圆全都包括进去,这个圆就是你的散布,散布越大,表明你的发挥越不稳定,就算十支箭里有四支进了十环,散布大得跟脸盆一样,那也只能表明那四支运气的成分居多。但是如果你的散布像他一样——”
大叔再次抬手指了指显示屏,“六支箭在箭靶上的散布跟一个网球的截面一样大小,那就说明,你的动作非常一致,而且很稳定,射中十环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你只要把这个散布想成一个目标物件,五十一环那孩子六支箭射中的是一个皮球,而相同距离内,六分那孩子的六支箭全都射到了一个网球上。你自己想想,这样厉不厉害。”
“所以我们射箭练习的唯一目的,就是缩小自己的散布,从靶纸的蓝区到红区最后收到黄区,这才算是进步,等一次六十支箭的散布都在九环以内,这就是射箭aa级专家了1。”
小年轻这才回过味来,难以置信地问道:“您的意思是,那人一开始就是故意射在一环的?他完全有能力全都射在十环?!”
大叔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他射第二箭的时候我们就有点怀疑了,因为那支箭是紧贴着第一支箭射进靶子里的,可以说落点几乎一模一样,箭尾的朝向也都一致,如果说是运气的话,概率虽小,但也不是没有,所以我们都持观望态度。等到了第三箭,我们就百分百确定了,那孩子就是特意射在一环的。”
目的么,大概是扮猪吃老虎?
厉害倒是厉害,也显摆了自己的技术,这种状况下54比6的分数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就是这行为实在是太欠揍,赤|裸裸的挑衅打脸,拿五十四分的那孩子估计得气得内出血。
那边的大叔还在赞赏那六支箭的厉害之处,这边方枢怀放下弓箭,转过头朝王飞看过去,见他一张脸沉得能够滴出水,僵着身体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中却满是不甘和战意。
王飞跟他从十几岁开始就成了队友,这么些年下来,彼此的习性早已一清二楚。王飞当初在学校射箭队以及市比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自然有一股傲气,平时也不怎么认真,可一旦对上了强硬对手,他就会被激发所有斗志,全力以赴,用实力赶超对方。当初两人就一直处于竞争状态,王飞卯着劲要把他干翻,在他入选国家队之后,也在次年成功进了国家队。
面对现在的王飞,不用他十几年的奥运会水平来虐一虐,实在是对不起他一见面就给自己竖的那根中指。
想到这里,方枢怀脸上忽然一笑,露出了一股与他气质极其不搭的痞气,双手插兜走到王飞面前,吊起眉梢勾起唇角,慢吞吞地说道:“你在比试前肯定在心里想着‘这场比赛肯定要你小子好看,让你跪下叫爸爸’。”
王飞:“……”
顿了顿,方枢怀继续说道:“现在么……来,王飞,叫父皇。”
王飞:“……”
要说古诗词背诵吧,张晗栎连认字都很艰难,更不用说背了,文言文阅读更是糟糕,他光认出这篇文章里的字就得需要大半节课,真放到考场上去,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能拿四十分就不错了。
考虑到这情况,又从刘晶凤那儿得了消息,她专门找了方枢怀,让他在平时多帮帮他提高汉语水平,至少现代汉语这部分得掌握好了。
方枢怀从语文组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张晗栎正趴在桌子上,眉心拧成了麻花,身下压着一本语文练习册。见到方枢怀回来,忙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朱老师怎么说?”
两人是一前一后被叫过去的,张晗栎肯定也知道自己被朱老师叫过去是因为他的事情,看他现在情绪有些不安,方枢怀心里一软,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微微一笑道:“没事,我会帮你的。”
少年这才舒了一口气,嘟囔了一句:“幸好有你。”接着又换上了满脸的苦大仇深,拿起桌上的铅笔,低下头继续做练习册。
方枢怀看他苦着脸的模样实在是好笑,瞥了一眼练习册上的内容,发现页面上方四个端端正正的大字——诗经两首,心道果然。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两个字读‘jujiu’,这儿有拼音。后面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挨着张晗栎坐下,方枢怀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现在还是自习课,周围同学都在安安静静做作业,方枢怀特意压低了声音。
或许是自己的气息直接打在了少年的耳廓上,方枢怀看到少年的耳朵一点点地变红了,原本白皙透明的耳廓慢慢泛上一点点红晕,将上面细密的绒毛都印衬得清晰无比。少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扭头同样低声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看了大半天都没看明白。”
笑了笑,方枢怀想起上一世奥运赛场上美艳夺目,令人心惊的青年模样,悠悠地回道:“这句话说的是,一个男孩子喜欢上了一个在河里采荇菜的女孩子,荇菜是一种植物,那个女孩子很漂亮。”
“哦。”张晗栎似懂非懂,顿了顿又问道:“很漂亮?”
方枢怀点头:“对,窈窕淑女就是说那个女孩子很美,很有气质。”
张晗栎撇了撇嘴:“能有多漂亮?这里都没说她长得怎么样,我怎么知道她有多漂亮。”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脸颊略微鼓起,跟个小仓鼠似的,方枢怀看着觉得可爱得不行,又想到上一世青年最恨别人说他美,那时候的张晗栎浑身都是刺,哪像现在这么软萌可欺,于是某种逗弄的心思作祟,他勾了勾唇角,清咳了一声,再次凑到少年耳边,用德语低低说了一句:“再怎么样也没有你漂亮。”
少年突然抖了一下,猛地扭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方枢怀。在他转头的瞬间,方枢怀忽然感到唇部擦过一个温热的触感,软软的,转瞬即逝,正愣神间,见到少年两耳通红,瞪大了一双猫眼看着自己,心尖猛地一颤。
方枢怀有些后悔,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说出这么不庄重的话。这话往好了说是称赞,往坏了说可就是调戏了。他老脸有些挂不住,看少年震惊的模样,又有些担心少年生气,于是干咳了一声,刚想开口道个歉,却见少年忽然抿紧了唇,猛地将脸转回去,一张脸绷得死紧,耳朵上的红却渐渐蔓延到了脸上。
见到这情形,方枢怀喉咙里的一声道歉硬生生卡住了,差点呛住。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心想这孩子是害羞了?以前接受媒体采访,被人说一句“漂亮”都会直接甩脸色走人的张晗栎,听到自己这句话竟然害羞了?
方枢怀自我检讨了一番,深刻谴责自己的出言无状,但是少年红着脸羞窘的模样又让他心痒无比,忍不住想要再去撩拨一番。于是抬手指了指下面一句话,一字一句在少年身边念出声来:“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这句话说的是这个男孩子没得到那个女孩子的爱情,所以他很苦闷,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顿了顿,方枢怀正打算坏心眼地揶揄一句“肯定也有人为你睡不着觉”,却听到少年的声音脆生生问道:“有你吗?”
那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出也出不来,咽也咽不下去。
方枢怀:“……”怎么感觉自己坑了自己。
少年转过来,脸上依旧带点红色,眼中闪烁着慑人的光芒,认真又执着地问道:“睡不着觉的有你吗?你为哪个女孩子这样过吗?”
方枢怀下意识地摇头。从进入射箭队开始,十几岁到三十岁,一直处于高强度训练的状态,他自己全心全意朝着目标努力,压根没有在意过自己的情感,倒是有几个女孩子向他告白,他连人名字都没记住,又因为实在分不出心来经营一段感情,因此都拒绝了。
随着年纪增长他倒是也考虑过这些问题,但是身边合适的女孩子要么已经结婚,要么早就对他没了兴趣,也就一直单身到现在。
更何况他家那个情况……
这么一想他的情感生活还挺失败。
张晗栎见方枢怀这反应,紧绷的脸松了松,接着认真地说道:“不会的。”
“?”方枢怀没理解这莫名其妙的话。
“我说,你不会得不到那个女孩子的爱情的,她会喜欢你的。”
方枢怀哭笑不得,心道自己居然还要被一个少年安慰,再次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好笑地说道:“借你吉言。好了,继续吧。”
周五下午除了一节物理一节生物,下面两节都是自习课,整个高一都被拉去阶梯教室开年级大会。阶梯教室里闹哄哄一片,有埋头写作业的,有吃薯片的,还有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些什么的。
方枢怀和张晗栎两人坐在一起,旁边坐了一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男生,正是他们班坐在后排的一个学生,姓潘名安,平时最大的爱好一是睡觉,二是玩手机,三就是拿着一把小梳子对着镜子梳自己那一头杀马特造型。
方枢怀看着这孩子自认潇洒地抚着自己油腻腻的头发,觉得实在是辣眼睛转过了视线,心道校规上不是说男生头发不得超过七公分,不得烫染头发吗?这杀马特是怎么逃过老钱检查的?
“唉,你们听说了吗?”杀马特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对张晗栎眨了眨眼,“今天的主题好象是有关性教育的。”
“性?”周围几个听到这句话的男同学都围了过来,惊讶道:“老钱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刚开完年级大会又开,还是讲性的?教学楼底下那几只猫发春影响到他了?”
杀马特看了一眼张晗栎,估计是觉得眼前这个一脸懵懂的漂亮少年根本没接触过这些东西,脸上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凑过来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做|爱吗?”
一边听到这话的方枢怀简直要笑出声来,国内在这方面比较保守,这些年稍微好一些,教育部也呼吁加强性健康教育,帮助学生们建立健康正确的性观念。但有些传统观念一时半会还是很难改变过来,因此大部分高中生说起这些话题也是遮遮掩掩居多。这孩子自认为老司机,想要逗弄少年,却不知道少年在国外生活,从小学开始就接受性健康教育了。
果然,听到这话的张晗栎明显没明白杀马特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为什么,却听到了“做|爱”两个字,猜出了大致意思,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扇了扇,疑惑地问道:“你是说情侣在床上做的事情吗?我知道啊,我们小学的时候学过,两个人相爱的话要做|爱,男人和女人想生宝宝的话也要这么做,男人要把精子送到女人的子宫里。”“精子”和“子宫”两个专业词汇张晗栎不知道中文怎么说,而是用英文说的。
“……”杀马特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少年如此大方坦荡地把这个词解释出来。这感觉好比自己带人开车,开到六十码正洋洋得意间,却猛地被人抢了驾驶座,顺带开上高速飙到了一百二十码以上,把坐在副驾的他吓得肝胆俱裂一样惊心动魄。
杀马特忽然觉得自己老司机的尊严被冒犯了,又斜眼看他,不死心地问道:“那你发育了吗?有晨|勃吗?”
“晨勃?”张晗栎没听懂,下意识地寻求方枢怀的帮助。
方枢怀:“……”
无奈,他还是给少年翻译了一下。少年双眼一亮,点了点头说道:“有啊有啊,这说明我是个男人了!”说完一扭头,兴致勃勃地问方枢怀,“你呢?你有晨|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