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闻言,只淡淡睨了那大臣一眼,“敏郡王、盛郡王、显王,还有梁王……”
“倒的确都是不错的人选。”皇上轻咳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这副态度不明的模样,让一些人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尤其是皇上刚才说到梁王时的停顿,到底是偶然还是刻意?
同样的,梁王心中也生出几分警惕,敏感的察觉到,皇上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
梁王皱了皱眉头,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不成皇上这是察觉到了什么?
若说对自己有所怀疑,梁王不觉得奇怪,毕竟对方心中的首要怀疑对象,该是林尚书才对,何况论起兄弟关系,显王才是和皇上不和的那个。
梁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隐隐的不安,面上却是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撩袍子跪了下去,“皇兄,臣弟对皇兄忠心耿耿,并无那般心思,还请皇兄明察!”
看着跪在丹陛之下的梁王,皇上目光中闪过几分冷意,面上却露出几分笑来,“皇弟这是做什么?”
“咳咳……你的心意,朕自然知晓。”皇上喘了口粗气,接着道:“不过,郑爱卿说得不错,你也的确是继承
皇位的好人选。”
“朕已经老啦……”
皇上长叹一口气,忽而上半身又微微前倾,垂下头看他,“皇弟你却三十出头,正是壮年,比之楚王世子的少年心性更加沉稳,咳咳……”
顿了好一会儿,皇上忽然格外认真地问道:“不若就立梁王为太子,众卿觉得如何?”
不等有大臣回答,皇上便自顾自又道:“梁王多年来也算是兢兢业业,对政事颇为上心,把这大月交给他,咳咳,朕也放心。”
他说完,便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一旁的魏公公见状急忙递上茶盏。
就在皇上喝茶的功夫,梁王飞快和那几个大臣对了个眼神。
几个大臣立刻会意,便有一人率先开口:“陛下,此事关乎国祚,是否应该更为慎重?”
“还请陛下三思!臣等只是提出意见,几位郡王与王爷,究竟谁更适合做储君,怕是还要经过一番商讨更为妥帖。”
梁王紧接着也道:“臣弟实在惶恐,还请皇兄三思!”
他自然想要点头答应,可他知道,万万不能!
且不说皇上不像是真的这般打算,即便是真的,他若当场同意了,往后即便真能登基,也怕
私下会有人议论他的皇位来路不正。
不过他的当场拒绝,也并未减轻皇上对他的怀疑。
回到乾清殿之后,皇上便彻底放松下来,不用假装时不时咳嗽几声,只觉身心都舒畅了几分。
只是,一想到方才梁王种种的可疑表现,皇上便又忍不住有些烦心,“这个梁王,如今看来怕真是野心不小。”
虽说梁王拒绝的干脆,表忠心的模样也还算真诚,可皇上毕竟也是阅人无数,眼力自然是不差的,看得出来梁王隐藏在背后的虚伪。
不说这世上其他人,只说是皇族子弟,尤其又是嫡支,除开个别楚王世子那种胸无大志的,又有几个人真的不想做皇帝?
父皇还在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皇子,并不如何受重视,反倒是梁王,因为他母妃的关系,颇受父皇疼爱看重。
那时候,在很多人看来,自己都不该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的那个。
梁王显然也会这么认为,可最后,却是自己做了皇帝,他只能做个王爷,对自己俯首称臣。
这么多年,梁王当真甘心?
正当皇上凝神思索之时,魏公公突然上前提醒,“陛下,安王来了。”
“安儿来了?”皇上立刻反应过来,“快让他进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肖俊安行过礼后,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父皇,今日早朝如何?”
皇上早便知道他要问这个,三言两语便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末了,皇上忍不住叹了口气,“安儿,依你看来,是梁王的可能性有多大?”
肖俊安沉吟片刻,方才郑重开口:“怕是至少也要有五成。”
皇上对自己这个儿子颇为了解,知道他向来是个稳重性子,这般说,就说明在他心里,最怀疑的那个人便是梁王。
皇上点了点头,叹息一声,“朕亦是如此想。”
他动了动嘴角,到底没继续说什么。
肖俊安却是心中早有打算,此时方才开口:“父皇,儿臣想要亲去豫州一趟,详细调查一番。”
派去的人昨日回来了,却是没有发现太过重要的线索,但肖俊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被遗漏了。
豫州是梁王的封地,倘若想要谋反的人真是梁王,豫州不可能当真风平浪静才对!
有些时候,表面上看起来越是波澜不惊,内里便越是暗藏玄机!
“你要亲自前往豫州?
”皇上一听便皱起眉头,“安儿,你之前才遭遇刺杀,此时出宫,朕实在是放心不下。”
肖俊安却是早已打定了主意,“父皇,儿臣眼下伤重昏迷,前往豫州自然要乔装改扮,不用真实身份,只要小心些,想来不会有事。”
“……如此,便依你所言吧。”皇上还想再阻止,却到底是应了。
只是转头便多派了不少暗卫,让人务必保护好肖俊安的安全。
两日后,苏家酒楼派出一商队前往南方,据说是往岭秀府那边采买香料去的,带头的,正是苏意晚本人。
因着朝中如今局势紧张,倒是没有太多人关注许久不曾露面的苏意晚,暗中盯着她的那些人,也在出京没多久便被甩开了。
肖俊安此时的身份,只是苏家商队中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卫,丝毫不起眼。
队伍连行六七日,始终都是风平浪静。
第七日傍晚,一行人即将要到达豫州之时,却在进城的环节出了岔子。
那守门的士兵不知为何,说什么也不肯放行,便是苏意晚拿出了鱼符外加官府开具的证明,表示自己只是外出采买的商人,对方依然是把商队拦在城外,让他们自己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