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天蓝锦袍的年轻男人,面目斯文,五官俊秀。云紫鸾认出来这正是那天在吴克文的坞堡中见过的黄八郎。
只是此时的黄八郎脸色有些难看,那日的温和从容都不见了。他跟在凌玄白身后,身后也紧跟着两个黑衣侍卫,看起来是有些被强行控制的意味。
凌玄白走到云紫鸾面前,轻轻抬了抬下巴,黄八郎就乖乖地走了上来。
他苦着脸对着云紫鸾深深一礼,几乎弯腰及地:“韩姑娘,黄某行事不当,给姑娘带来了麻烦,在这里向韩姑娘赔罪了。请韩姑娘大人大量,宽恕黄某。”
云紫鸾心里明白了,这凤缘宝原来是黄家的产业,方才那些在人群中引导风向的应该就是黄八郎安排的。
不过,她却装作不懂的样子,含笑问道:“原来是黄八郎,别来无恙啊。”
黄八郎拱手道:“与韩姑娘再次相逢,实在是有缘。黄某想做个东道,请
两位赏脸,也当是黄某向两位赔罪了。”
云紫鸾微笑道:“黄八郎真是客气,只是不知道黄八郎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要向我赔罪?”
黄八郎见她揣着明白当糊涂,心中暗自叫苦,却也不敢在嘴巴上有任何表示。那朱十五郎因为眼睛、嘴巴不守规矩,见面就被挖了眼睛;方即悔倒是对着韩姑娘不敬了,可是现在落了个什么下场?
他今天本来就得罪了韩姑娘,如果被抓到这里还不诚心赔罪的话,那边那位全身杀气腾腾的阎王随时可能将他和朱十五郎、方即悔同列处置。黄八郎相信,如果牺牲他一个人就能换来沧溟商行对黄家的宽容的话,家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的。
所以,黄八郎忍着心中的难堪,低着头对云紫鸾道:“韩姑娘,今天是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想要试探一下姑娘对于我黄家的态度,所以才会派人在姑娘面前聒噪,说了些对沧
溟商行不利的话。”
他害怕凌玄白生气,连忙解释道:“其实,黄某对于沧溟商行真的没有任何不满,只是想知道凌三郎对于黄家的看法而已。这真的只是一次试探,完全没有任何恶意。”
云紫鸾笑着问道:“你是说方才那些说沧溟商行不好的人,大都是你安排的?”
黄八郎闭着眼睛点头道:“黄某糊涂,还请韩姑娘原谅。”
云紫鸾示意他看看脚边躺着的几个人:“这都是你的人?”
黄八郎辨认了一番,认出了两个:“有的黄某认识,有的黄某不认识。”他补充道,“毕竟不是黄某亲自去找的人。”他的身份在这里,安排几个煽风点火的小喽啰,还不必自己亲自动手。
云紫鸾脸色一变,厉声斥道:“既然如此,你就对着你的青州父老,好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吧!”
黄八郎面对着一双双仇恨鄙视的目光,额头上的冷汗一层层地渗出。
是啊,刚才韩姑娘刚说过,沧溟商行斩杀了青州盗,为青州百姓除了大害,他有什么理由解释自己安排人攻击沧溟商行的动机?
黄八郎哀声道:“韩姑娘,黄某真的不是有意针对沧溟商行,只是试探一下而已。”
凌玄白打断了他的话,薄唇勾起一个笑容,面对着人群问道:“诸位是对沧溟商行有什么意见?或者对我本人有什么意见?”
只是,那冰冷的笑意根本不曾到达眼睛底部,反而让他周身的气势多了几分冰寒。
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又退了几步,远离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人。
“三千青州盗的首级,是我命人砍下挂在树上示众的,有人要为他们报仇的话,尽管向我出手,我随时奉陪。”凌玄白站在云紫鸾身侧,目光高傲地扫过人群,“有人敢站出来为他们报仇吗?”
“青州盗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们恨不得吃他们
的肉,喝他们的血,怎么会为他们报仇?”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那么,你们围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凌玄白傲然道,“是对我们沧溟商行有什么不满?沧溟商行可曾欺行霸市?可曾以次充好?可曾坑蒙拐骗?”
没有人回答。
“我就是看不惯一个女子如此张狂。”有人在人群中冒出一句话。
“世间的人分为有能耐的人和没有能耐的人,分为有道理的人和没有道理的人,却和男人女人没有关系。”凌玄白看见了那个缩在人群中试图退走的人,却没有上前去揪出他,而是面对着人群语速缓慢却语气坚定的说道。
他转头看了看仍旧背着手、嘴角勾起的云紫鸾:“这是我的未婚妻,在我眼里,她是一个有能耐的人,是一个做事讲道理的人,当然,也是一个女人。”他看向人群,“方才她说的话也许不好听,但是却是实话,这才是你们不甘心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