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跳了一支舞蹈。她身段婀娜,腰肢柔韧,舞姿优美,看得出来是练了很久的。
跳完之后,太子妃喜笑颜开,连连夸奖,还赏赐了一只手镯给她。
有人开了头之后,后面效仿的人就多起来了。
有人挥毫作画,有人抚琴弹筝,有人跳舞,有人唱歌……云紫鸾坐在上席,简直是眼花缭乱。这些小姑娘长得都不错,还都有艺术特长,真是赏心悦目。
正热闹间,尖利的太监声音传来:“圣上驾到——”
所有人立刻起身行礼。
云紫鸾跪在路边,看到明黄色绣着金龙的袍角从面前慢慢走过,后面是天青色蟒袍,她猜是皇长孙跟着皇帝一起过来了。
皇帝落座之后,众人才起身肃立,一个个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云紫鸾虽然很想知道宏昌帝的长相,却也不敢贸然抬头。
皇长孙拜见母亲之后,宏昌帝让他们母子在一旁入座,才开始说话。
“哪个是云大小姐?”尖利的声音问道。
云紫鸾向前一步,屈身行礼道:“小女云紫鸾叩见陛下。”
她的目光落在那双绣着销金飞龙图案的粉底朝靴上。
“唔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老年人特有的暮气沉沉的声音传来。
云紫鸾站直身体,抬起头来,目光放在对方鼻子之下。
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过去:“你今年多大了?”
云紫鸾规规矩矩地回禀:“回陛下,臣女今年十六岁。”
“十六岁了啊。”宏昌帝的脸上现出回忆的神色,“裴鼎也去了这么多年了。好孩子,你很好。”
站在宏昌帝身后的大太监陆七虽然面色不变,心中却掀起了狂澜。
跟了宏昌帝将近三十年的陆七,对于他这位主子的行事风格太了解了。这个时侯,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已经等于宣布了裴鼎平反的日子即将到来了。
裴鼎一平反,废太子当初的所谓谋逆之举被洗刷就是紧随而来的下一步。
这两步,无疑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皇长孙才是陛下心目中的继承人。
可是,等待了几十年的宁王、庆王,以及刚刚长出翅膀想要高飞的康王,他们会甘心接受这个结果吗?
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风暴了。
云紫鸾虽然不知道宏昌帝为什么突然提起外祖父裴鼎,但是也能听出来他是肯定的态度,也只
能行礼道:“臣女不敢当。”
宏昌帝从手腕上抹下来一串木头珠子手链,示意陆七送给云紫鸾:“好孩子,这个手链赐给你,三清道祖将庇佑你一生。”
云紫鸾双手接过手链,按照学过的礼仪跪下叩头道:“臣女谢陛下赏赐。”
宏昌帝似乎没有了兴致,他站起身来说道:“韶儿,你在此处陪陪你母亲,朕就先走了。”
贺清韶连忙赶上,扶着他送到了毓秀宫门外。
宏昌帝走后,太子妃重新落座,看着云紫鸾手中捧着的手链,轻轻叹了口气道:“既然陛下赐给你了,你就好好戴着吧。”
有聪明点的小姐,已经想起来裴鼎是什么人了;而还有一些从来不关心历史的小姐,则嫉恨地望着云紫鸾,恨她为什么出尽风头。
虽然有几位小姐看着云紫鸾的眼神仿佛都带着小刀子,可是太子妃在场的时候,她们也只能咬着牙忍耐。
终于等到太子妃离场,几个小姐互相看了几眼,一起站起身来向着云紫鸾走去。
云紫鸾看着她们不善的目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把她当成假想敌了?
四五个小姑娘把云紫鸾围在中间,刚才还笑得温
柔端庄的脸此刻都挂上了不屑讥讽的表情。
“云紫鸾,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被退了婚的人,还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出来四处乱跑也不嫌丢人现眼?”
“就你这种人,难道还想嫁给皇长孙?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
“我要是你,早就羞愧得没脸见人了。你的脸皮还真厚啊。”
“虞状元都不要你了,你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几个人一人一句,恶毒的言辞从她们红润娇嫩的小嘴里喷涌而出。
云紫鸾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一点变化。不管是谁辱骂她,她都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脸。
说来说去就是这些,陈词滥调。原主也许会在乎这些话,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些话连一丝风都吹不起。
等她们说完,云紫鸾才长叹一声说道:“嫉妒的嘴脸真是丑陋啊。”
云紫鸾冷静的反应本来就让那几位有些不舒服,觉得她们好像是跳梁小丑一样。现在听了她这句话,几个人简直要爆炸了。
她们都是性情冲动的人,否则也不至于看到云紫鸾出风头就按捺不住要来辱骂她了。脑子一热,就有
人尖喝道:“你说谁丑呢?”
云紫鸾一看,难怪她反应比较激烈。这位小姐相貌顶多算是清秀,在丹桂园诸多佳人中,就只能算是容貌平平了。
云紫鸾粲然一笑,清丽的脸庞光彩照人:“其实一个人生得是丑是美,本人心里最清楚了。何必要我说出来呢?”
那小姐气得伸着手指着云紫鸾的鼻子骂道:“你生得美,你生得美虞状元还不是不要你?”
云紫鸾懒得跟她吵架,一手拨开她的手指,目光扫过身边的几个小姐,似笑非笑地说道:“据说今日遴选皇长孙正妃,这丹桂园中有专人暗中记录每个人的言行喔。”
几个少女脸色一变,互相看了看,有人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看你是编造出来吓我们的。”
云紫鸾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动作十分轻佻:“那你就试试看啊。”
尽管怀疑云紫鸾是在骗人,可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几个少女还是悻悻然地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魏明雨本来还想起身帮忙的,看到云紫鸾几句话就把她们给吓走了,才又坐了下来。
她把头伸过来,低声问道:“真的有人在暗中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