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不太好?”厉宴行眉头深锁,他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沙发上坐下:“究竟什么情况?他还是不能接受林医生去世?”
他懂陆见深。
就像他到现在也不能接受秦可可已经不在了一样。
“他接受不了,”季知南沉声道,“醒来后,他去找林鹿,车子撞进了绿化带,他一个人在林鹿家坐了很久,也不许别人靠近……宴行,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林鹿不在了,他像是失去了灵魂。”
厉宴行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喝了一口烈酒。
“人死不能复生,”厉宴行喉结滚了滚,哑声开口:“京都这边,我已经在着手调查,林家把这件事抹干净了,不过,我不会这么轻易让她把这件事抹平,林鹿的死,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
季知南沉默了两秒:“你刚回厉家,根基不稳,这个时候不要贸然动作。”
季知南说得委婉。
但他们都懂,他们都还太弱了,南城首富,四大家族,这些实力摆在京都世家面前,的确是不够看的。
厉宴行又刚回归厉家,厉家主废除了厉宴行继承人的身份,允许旁系竞争继承人,所以要清扫厉家立威,厉宴行还要时间。
“厉家这边,我会处理,”厉宴行说,“见深那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需要第一时间了解陆见深的动向。
除了是要防止林鹿看到有关陆见深的一切消息外,他也是真关心陆见深,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生死之交。
“嗯,”季知南急声道,“好了,见深醒了,我先不跟你说了。”
季知南匆忙挂断电话。
陆见深醒了?
之前病危是真,思念亡妻成疾,也是真。
厉宴行喝了一口酒,片刻后,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盒子,厉宴行把盒子取出来,打开。
里面是一枚素银的戒指。
戒指样式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只在内侧镌刻了两个英文字母:SQ。
S是宋宴行,Q是秦可可。
没人知道,其实他从来没骗过她,从在云帆大酒店见到秦可可那一天起,他就爱上了她,但他从来没爱过一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她。
只是凭本能,只是凭一腔热血,只是害怕失去她。
但他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那样。
误会,伤害……
他明明可以解释,但他不想,甚至不屑,他认为,如果秦可可也爱他,就一定会理解他,接受他,但他错了。
爱赢万难。
但爱,也最容易伤害她。
他们都太渴求对方的爱,只想要对方的爱,所以一次一次试探,一次一次伤害,如果不爱,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只可惜,他醒悟得太晚了。
“可可……”
厉宴行眼眶泛红,抱着秦可可的照片,想过丢失了珍贵糖果的孩子,无措的蜷缩在椅子上。
与此同时,B国。
一个临海的偏僻小镇。
秦可可紧张的看着手机,还好,厉宴行没打过来。
她紧绷的弦,松开。
她在国外,一直都不敢看国内的新闻,直到今天意外在商店看到国际财经新闻,她在财经新闻上看到陆见深病危入院,而理由是思念亡妻过度!
林鹿出事了!
那一刻,她很想立即联络林鹿,甚至想过立即回国。
但她不敢。
从商店回来,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实在没忍住才拨下了厉宴行的电话号码,但厉宴行接起后,她身体本能的产生应激。
“呕——”
秦可可快速挂断电话,冲进厕所呕吐。
除了应激,还有妊娠反应。
前三个月的时候,怀孕一般会有妊娠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她最近反应特别大,因为独居,她生活并不是很方便。
但她没打算请人。
虽然在B国,但还是越少人知道她在这里越好。
吐完后,她脸色苍白的坐在沙发上,她不知道林鹿怎么样了,她很想联系她,但又怕暴露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查过国内新闻,林鹿坠崖,搜救失败。
林鹿是她最好,或者说是唯一的朋友。
在她最无助难过的时候,林鹿一直陪着她,但现在她却连林鹿的生死都不知道。
秦可可想了一会儿,然后,她拿起手机查询航班信息,买票。
她要回国。
即使可能会暴露,她也要回国。
如果林鹿真的没了,她要回去送林鹿最后一程,如果林鹿还活着,她至少要亲自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平安出现在她眼前。
林鹿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她也可以。
她们的友情,是双向奔赴。
也许,回国可能会被厉宴行察觉到蛛丝马迹,又或者被他知道,但比起永远失去一个最重要的朋友,她不害怕。
人生很多时候,都没绝路。
绝路都是自己想出来的。
买完票,秦可可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休息了。
……
南城。
陆氏医院。
陆见深从昏迷中醒来,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这一次,他没任何反应。
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见深?”季知南一直守在床边,见到陆见深苏醒,他先是惊喜,然后察觉到不对。
季知南一愣。
他又喊:“见深,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见深!”
陆见深还是没反应。
季知南心头一慌,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陆见深醒来反应太大,他都没这么慌过,但这个时候,他心里却没来由的很慌。
寂灭。
他第一次从一个活人的眼中看到如死灰一般的寂灭。
也就是说,陆见深的状态现在不是变好了,而是更差了。
“见深,你别吓我啊!”季知南立即伸手去按呼叫铃:“医生!医生!”
陆见深按住季知南的手。
他的手冰冷刺骨,季知南下意识的低头,陆见深面无表情:“太吵了,闭嘴!”
季知南:“……”
不是,哥,我担心你要死了,你嫌我吵?
他快碎了好吗?
“见深,你……”季知南收回手,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陆见深:“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见深的双眸平静无波:“没有,你去把寒枭喊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