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秦阕和林晚都没说话。
此时的他们,简直如乌云盖顶,什么样的语言,都难以形容此刻的悲伤。
一个是从小跟在南宫澈身边十几年的助手,一个是刚嫁入王府的王妃,这身上的头衔还没热,南宫澈的人先凉了。
而且,此刻才知道,林晚对南宫澈的情,原来也不仅仅是这头衔的情。还有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感情。
安福海又长叹一声:“看来,八王爷真是拼了命才好不容易将太子手刃了。”
说完又像是不忍心地深深看了南宫澈一眼,转身往屋外走。
这一个动作在林晚看来,竟有种面前的并不是皇上贴身侍从安公公,而是直接就是皇上本人来看了一样。老父亲的一个儿子反了,另一个儿子为了制服他却丢了性命的那种痛心疾首。
“宸贵妃知道八王爷的情况,一直求皇上要出宫来看。皇上怕她嚷着要来,看到这情况了又受不住,只好让老奴来了。”安福海又是一声叹息,自顾自的说:“幸好她没来,否则,看到自己儿子这副模样,做母亲的,谁受得住呀。”
秦阕送了安福海出去,带上门。
林晚却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
,无力地走带南宫澈身旁坐下,看着一张俊脸毫无血色,林晚觉得心像被人刺了许多刀,痛得差点无法呼吸。一串串泪哗啦啦落下,落在南宫澈苍白的手背上。
四下一片寂静,似乎连王府里的其他人也知道了南宫澈的情况,都陷入了一种无声的悲伤。
突然间,林晚的手挽被一把抓住。
林晚吓了一跳。
原来,竟是床上那苍白的手突然抓住了她!
林晚猛地看向床头,便看到了那张苍白的脸竟活了过来,眼睛微微睁着,视线落在林晚身上。
“王爷……”林晚一阵惊喜。
南宫澈却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他的唇边,示意她噤声。
林晚望了望窗外,点点头。
“扶我起来。”南宫澈几乎用唇语说道。
林晚没有多想,忙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可他人高马大,身材健硕,林晚费了好大劲儿才好不容易将他扶起,又在他身后垫了个软垫让他靠着。
“让你受惊了。”南宫澈深深地看着一脸泪痕的林晚,第一句便是这样的话。
林晚摇摇头。
受不受惊都是小事,最重要是他人没事。
她心中满是疑团,已经忍不住要问了。
她压低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澈莫名抬眼将一切扫了一圈,似乎在确认什么,确认过后,才开口道:“我吃了特效药,短时间进入了濒死的状态。”这回,他并没有压低声音,但声音也不大,已保证对话不会传到外面去。
“可你身后的伤,确实很严重。”
林晚有看过那道伤,真的足以让人送命。
南宫澈微微一笑:“确实挺严重,换作别人,应该死了,可是——”
“我从小到大受伤无数,我身体的自愈能力很好,轻易要不了我的命,再加上宫里的御医,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死不了。”
林晚更一头雾水了:“可御医说你治不了。”
南宫澈嘴角的笑渐渐放下,吁了口气:“那都是做给我父皇看的。”
林晚微微张嘴,有些愕然。
“二哥虽然造反,但这些年父皇在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下仍然没有废太子,其实父皇心里最疼的还是他。哪怕皇后没了,他也从未想过要废了他另立太子。”
南宫澈说这话的时候,林晚隐隐觉得他其实对皇上有一丝不满和怨气。
但想想,在认识南宫澈之前,八王爷的美名早已在京城
为人传颂,都说他是人中龙凤,而太子的污名,就连她一个没落侯爵府的小庶女都有耳闻。
不管是能力还是名声,相比之下,南宫澈都要比太子优越得多,可始终因为庶出,哪怕各方面表现优越,也从未被纳入继承大统的范围内。
虽然,他也从未想过要继承大统,他也不稀罕那累死累活还要受大臣制约的位置。
林晚好像有些明白了。
“你是怕……你杀了太子,皇上会对你有意见?”林晚道:“所以故意要装死,让皇上觉得你为了讨伐他并不轻松,你杀他也是迫于无奈,以你现在受了重伤而回的情况,当时若是不杀他,恐怕自己都要丢掉性命?以此让老皇帝觉得你当时杀他并没有不顾手足之情,而是完全出于自卫自保?”
“嗯……”南宫澈淡道。
而且,当时的情况也确实如此。
他领兵追了三十里才发现太子残党的踪迹。
可谁料,太子早已在那里埋下伏兵。夜黑风高,南宫澈中了陷阱,差点丧命,当时也是拼尽全力才杀了太子,最后对方的残党也不投降,南宫澈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彻底收拾余党,班师回朝。
虽不致命,
但他当时已经受了重伤。
后面是考虑到了众多因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用药让自己短暂进入濒死状态,骗过重重来自于皇帝的考验。
“可是……”林晚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太子这么急着造反?”
林晚记得,上一世,她差不多跟周礼成亲一年之久,才听说太子造反的。按时间轴来算,这也太早了吧?
南宫澈叹了口气:“我想,应该是从父皇将你和傅怀玉同时赐给我当侧妃,你认了宋淮陵这个生父,父皇当时还封了你为郡主。这样的两个女人都赐给了我,也难怪二哥坐不住。”
“再加上,我们与他,早已有了芥蒂,冲突是迟早的事。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反了,自己坐上皇位,才对咱们这些兄弟没有了顾虑。”
林晚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那三王爷和五王爷,他们有参与吗?”林晚问道。
毕竟上一世,好像除了十皇子因为年纪尚小没有参与到任何政变,其他皇子都在这场漩涡里斗了个你死我活。
“五哥那老狐狸的性子,当然是称病躲起来了。”
“至于三哥,他和你阿爹在宫里打点着,暂时,也没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