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方才车子不小心压到了那颗石头,所以车子突然失了平衡颠了一下。”竺怜看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跟林晚阐述方才的情况:“可是,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傅小姐怎么受伤了?”
林晚看着竺怜,瘪了瘪嘴。
方才竺怜和青菊上车掀帘的时候,林晚已经将自己的簪子插回头上,但是故意将发髻弄松了一点。
她从鼻子里吁出一口气,将方才车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竺怜听了倒没有很意外,毕竟方才在武陵王府的时候她也已经对傅怀玉的行径嗤之以鼻,这一刻她倒真的有点报复的快意,只不过,她又有点担心将傅怀玉伤成这样,傅国公府追究起来要怎么办?
“姑娘,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竺怜担忧道。
“先跟上去看看吧。”林晚抿了抿唇道。
主仆两离医馆还远远的,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和哭喊声。几个随行家仆紧张地守在门外。
见林晚过来,几个人认得她,放了她进去,便见大夫紧张地在给傅怀玉处理伤口。
傅怀玉看着面前铜镜里的自己,惊恐悲痛得面容快要扭曲。
虽不是故意,但这一刻,
林晚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抽。
一张脸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更何况她还是京城第一美人,毁了这张脸,她该如何面对世人。
一阵罪恶感从林晚心中升起。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脸,是你毁了我……!”
从悲伤中突然回过神来,注意到一旁的林晚的傅怀玉嗖的一声从凳子上站起,两步冲到林晚面前,死死揪住林晚两肩的衣裳。
林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着她伤口上的血和大夫刚上的一些止血药融在一起,歪歪斜斜在伤口上。
“傅大小姐,您先别动呀,小人还没上好药呢。”那边大夫为难地喊住她:“您这伤口处理不好,是会留疤的!”
“处理不好会留疤?”傅怀玉一把抓起桌上的铜镜,看着里面的自己,又哭又笑道:“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你有办法不留疤吗?!”
“林晚!你毁了我的脸,我也要你尝一下我的痛苦!”
话音刚落,傅怀玉已经用另一只手握在手里的簪子刺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林晚只觉脚下被胶水黏住一般无法动弹,但面前突然出现一堵人墙,将她挡在身后。
利器插入血肉的声音和
面前人一声闷哼同时响起。
“王爷……!”
林晚才稍稍反应过来。
面前的人竟是南宫澈。
她一把拉住南宫澈的手臂迫使他转了个方向面向自己,一只簪子赫然插在他的左胸口上。
“八王爷……!”一旁的大夫吓得脸都绿了,这傅国公家大小姐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又窜出来一个王爷受了重伤。
这一个两个都是不能惹的主,他们要是在他这儿处理不好,得了什么后遗症,他这医馆不要也就算了,可别把全家人的命都丢了!
“八王爷,小人先帮您处理了伤口吧!”
经过一番短暂又激烈的思想争斗,大夫决定还是先给处理了皇子儿子的伤。
“我无妨,你先处理了傅大小姐的伤。”南宫澈咬了咬后牙槽,一把拔下了自己左胸上的簪子。
所幸傅怀玉终究是个女子,一双常年执笔抚琴的手,力气还不至于大得伤及他的要害。
可傅怀玉早已转过了脸,双袖死死捂在上面。
她不能让南宫澈看到这样的自己。
“傅姑娘,快让小人给你上些消炎药,否则感染了,会加重伤情,以后的疤痕会更大的。”说时,大夫也有几
分怜悯之情。
都说傅家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从前他也只能从别人的嘴里,或者街上看到傅家马车的时候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去碰个运气远远地看看美人。
真没想到,他生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靠近美人,却是这么个情况,而且美人的脸已经面目全非,真是太可惜了!
“就让它感染吧,青菊,赶紧扶我回车上,我要回府,我要回家!”傅怀玉一点也不肯放下脸上的双袖,死死捂着,生怕被身后的南宫澈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家主!”
“家主!”
“国公大人吉祥!”
随着门口陆续快速传来的敬礼声,林晚的身后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怀玉,怀玉,爹爹来了,好女儿,别怕,快让爹爹看看你的伤。”
一个身穿便服,膘肥体壮的中年男人从林晚身边擦肩而过后又快速上前抱住了傅怀玉。
“爹爹,爹爹!”
刚才还死死开启着防御机制的傅怀玉听到了她的老父亲的声音,一下子像个孩子似的放下了所有戒备和压抑许久的情绪,眼泪哗啦啦落下的同时,一头扎进了她父亲的怀中。
傅良韦像安抚小孩似的轻
柔地用他的大掌扶在傅怀玉的一头墨发上,温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爹爹来了,爹爹来了我的小玉儿就不会有事的。”
片刻后,傅怀玉从他的怀中抬头。
可当看到自己宝贝女儿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时,傅良韦显然一惊,可旋即又像是担心自己的负面情绪又引起了自己女儿的不安和惶恐,傅良韦马上笑道:“没事的没事的,一点小伤,爹爹现在就带你进宫,找御医们看看。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宫,爹爹让他们给你用最好的药,你的脸不会留疤的,放心。”
“真的吗……?”傅怀玉一双满含泪光的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的父亲,却又见父亲信心满满,自己也就少了一些担忧,宽心了不少。
那大夫一听傅国公要带傅大小姐走,他倒松了口气,虽然他的医馆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可面前的人可是当朝权挡半边的傅国公,他的女儿要是在他这儿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担待不起,此时他要带人离开,他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不过,这傅国公面子也有点太大,全程忽视旁人的存在就算了,皇帝的儿子在这儿,在他眼里也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