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惊,瞪眼看他。
他连忙澄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那个出租屋太委屈你了,还有你的八哥,它都没什么活动区域。”
“你人还怪好的,连我的狗都照顾到。”我斜睨他一眼,要笑不笑,心里却乐开花。
这个神仙般的男友啊。
苏盛临看出我压着笑,立刻胆大了些,上前牵住我的手,大拇指在我手背上缓缓摩挲。
“爱屋及乌嘛,你的狗对我挺友善的,我当然要为它考虑下。”
他哄着我说完这话,眼眸温润深情了许多,再次询问:“怎么样?看得上这里就搬过来,我保证不会逾矩,保证在你彻底接受我之前,百分百的尊重你,嗯?”
他这半哄劝半撒娇的口吻,叫我实在难以招架。
可我依然犹豫。
一方面,是觉得搬过来就等于把自己完全交付出去了。孤男寡女的,一个擦枪走火就会跨越雷池,到时候“室友”变同居。
另一方面,我害怕现在搬进来了,将来分手后又要大包小包逃难似的搬出去,那场面怎么看都觉得狼狈可怜,所以还不如就别搬。
但这实际理由,我无法对着深情的苏盛临说出口。
于是,我只能委婉拒绝:“其实房子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再大或是再小,都没什么区别。”
哪怕他这里占地一千平,上下共五层楼,房间有七八个,我也就只睡一张床。
苏盛临沉默地望着我,我有些心虚愧疚地落下眼睫。
片刻后,他应该是明白过来了,微微提了口气:“行,那就先不搬,等过些日子再说。”
“嗯。”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牵着我往外走。
我跟在他身侧,抬眸看着他英俊深邃的侧脸,心里愧疚更甚。
“你专门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吗?”
“嗯,你那儿离我公司有些远,小区也比较旧……”
确实。我当时要跟顾宴卿离婚,急着搬出别墅,也没太多时间去慢慢选房子,遇到一个差不多的就爽快租了。
想到这事,我突然记起,我跟顾宴卿准备用于结婚的那套别墅,到现在还没过户。
我暗暗思忖,等明天开庭结束后,跟他说说这事,找个时间把别墅过户给他。
毕竟,他当初给我那笔钱还是很干脆的,我也把钱都用掉了,房子理应给回他。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去看看房子,年终分红到手后,我还你一部分钱,手里也留点,可以买一套小户型先按揭着。”我顺着苏盛临的话,规划着自己的未来。
江家那里,我是万万不能回去。
别墅或大平层,以我现在的能力也买不起。
就搞一套小户型挺好的,反正我一人一狗好安排。
苏盛临带着我坐上车,闻言好奇地回头问道:“你还要还我钱?”
我扣着安全带,非常认真地说:“为什么不还?”
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补充道:“我欠你的可不是三五百,而是寻常人根本不敢想的几个小目标呢!难道就因为我成了你女朋友,就可以把欠债抹消掉?那我成什么人了?”
情是情,债是债,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否则,我跟捞女有什么区别?
苏盛临很认真地点点头:“嗯,丁是丁卯是卯,这很江晚,是我的错。”
我脸色狡黠,突然开玩笑道:“不过利息可以打个友情价吧。”
他爽快地道:“可以,打骨折都行,而且不限期。”
“谢谢苏二爷。”
我本以为,我拒绝了他的好意,会让他很没面子,暗暗生气。
可我俩一来一去地互相调侃,看他神色自若,跟往常无异,我知道他并未介意。
套用他的话,这也很苏盛临——宽容大度,修养极佳,是他一贯的作风。
————
我跟顾语甜的案子如期开庭。
再次见到顾语甜,我吓得差点认不出。
她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脸颊凹陷,神色憔悴。
可见在看守所的这些日子极其不好过。
也难怪,先有黎清兰当众下跪求我。
后有顾宴卿主动示弱,让我任开条件。
人狂必有祸。
现在他们肯定追悔莫及。
苏盛临非要陪我来,我拗不过,但我没让他公开露面。
他跟法院那边打了声招呼,在休息室里坐着,等我开庭结束。
律师跟小樱桃陪着我出庭。
其实这案件本身并不复杂,复杂的是顾家的势力,跟我背后势力的角逐。
如果没有苏盛临在跨年时的高调表白,也许顾家势力能压过我,真可以把顾语甜捞出去。
可现在……
虽然苏盛临并未直接干预案件审理,可全城人都知我跟他的关系。
何况,他此时人就坐在旁边的休息室,这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让法官大人一丝都不敢懈怠。
辩论到最后阶段,我这边明显胜算更大。
突然,在观众席坐着的黎清兰一声哀嚎,跳出来又当众跪下。
“法官大人,我女儿知道错了,她只是一时糊涂,她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她要是进监狱坐牢,那等于要了我跟她的命啊!”
黎清兰好歹也是堂堂顾家主母,如今形象全无,当众嚎啕大哭。
她这么一闹,直接蔑视法庭秩序。
法官数次警告都没用,无奈只能宣布休庭。
顾语甜要被带下去,我看着她形容枯槁,毫无生机的样子,心念一转,突然站起身。
“顾语甜,你现在当众对我道歉,我可以接受庭外和解,请法官网开一面。”
我没有圣母,只是想到她腹中怀了强奸犯的孩子,光这惩罚就足够了。
而我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日子可谓顺风顺水。
我实在没必要这样为难她。
高抬贵手,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我这话一出,法庭上众人僵住。
片刻后,黎清兰突然冲上来,但又被法警拦住。
“甜甜,你跟她道歉!快道歉!别犟!”黎清兰显然了解自己女儿,激动得马上劝道。
可顾语甜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双目愤愤地瞪着我,咬牙切齿道:“江晚,你还要羞辱我!”
我笑了下,很是无语,“这是羞辱吗?你伤害了我,我要求一句道歉,这不过分吧?”
黎清兰突然嚷嚷道:“江晚!我代她道歉,甜甜对不起你,我们顾家也对不起你,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如果口头道歉不行,我——”
“妈!你闭嘴!”顾语甜转头看向黎清兰,叱喝道,“她就是故意想看你求她的样子,你别上当!”
“江晚,谁要你假好心!有种你弄死我,只要你弄不死我,等我出来,我一定要你后悔!”顾语甜疯了一样,朝我咒骂嘶吼。
我恨透了自己!
真不该圣母心泛滥,活该!
“行,有骨气,那你就去监狱好好改造吧。”落下这话,我转身离去。
见到苏盛临,我还一句话没说,他就叹息道:“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心软?”
显然,法庭上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我抿唇,心里也气闷,实话实说:“我是觉得我过得这么幸福,何必去计较那些不开心的事,放她一马当做给自己积德,结果人家不领情。”
说完,我看向他,自嘲地问:“我是不是自取其辱?”
苏盛临摇摇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谢谢你的安慰,走吧,休庭了,等法院再通知开庭时间吧。”
我精神淡淡,跟律师道别后,与苏盛临和小樱桃一起离开。
结果刚走下台阶,还没上车,突然一个人影冲过来,直接朝着苏盛临扑过去。
“苏先生,我是江晚的继母,你跟江晚在一起,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求你行行好,借我点钱,江晚的父亲生了重病,我实在是没有钱了……”
事发突然,猝不及防。
等我定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顿时火冒三丈,脑子都要炸开。
“唐秀娥,你要不要脸!我说过了,你们死活跟我没关系!”我一把推开她,那一瞬,怒火烧掉了理智,恨不得让唐秀娥立刻去死!
话落,没等唐秀娥回应,我一把拽住苏盛临,将他快步拉走。
唐秀娥还要追上来,好在苏盛临的保镖及时出现,将人拦住。
“江晚!他是你爸,生了你,养了你,你就必须给他治病,给他养老!不然我到法院告你!我看法官会不会偏袒你那边!”
身后,唐秀娥还在嘶吼威胁。
我强忍着心里的愤怒,整个人都在颤抖,脚踩在地上好像踏着棉花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抓着苏盛临的那只手,用力到手背青筋狰狞。
走到车边,苏盛临用另一手拽住我,然后轻轻挣脱开我的钳制,转而把我僵硬抽筋的手团在掌心。
“江晚,江晚,看着我,冷静些……”他温柔地安抚我,试图唤醒我的理智。
我转眸看向他,好一会儿,气息平复了些,沙哑地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事。”他依然很温柔,然后拉开车门让我上车。
他的司机兼保镖,还在跟唐秀娥纠缠,于是他坐进了驾驶位。
小樱桃说要回公司,没跟我们同行。
车子迅速开出法院,行驶了大概半小时,停在滨江大道的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