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路过谢星澜时,她被抓住了手腕,侧头对上了他满是担忧的眼神。他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担心会牵连到她。
田酒宴拍了拍他的手,“相信我。”
谢星澜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胜券在握,虽然不解,但他相信她,缓缓松开了手。
助教老师们还没来得及动弹,学员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将画搬了过来,两幅画放在一起很是相似,但感觉又不对。
田酒宴走到两幅画旁边,没等其他人询问,率先问道:“瑞娜,你的双重印象是什么时候得到的灵感?”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瑞娜拒绝回答,一副瞧不起田酒宴的模样。
“瑞娜,Xie,请你们配合。”还没等赛丽说话,查尔斯已经率先给田酒宴铺好了路。
田酒宴看向查尔斯,他正一脸兴味,迫不及待看好戏的样子。她知道他想看什么,可她现在无法拒绝。
“忘记了,反正想着想着就出来了。”瑞娜很不情愿,但老师们的话她得听,给出的答案也模棱两可。
田酒宴眼神陡然变得犀利,“那也就是说,几天前你就已经完成这幅画了对吗?”
瑞娜被她猛然的变化吓到,不禁瑟缩了一下。“差……差不多。”依旧是不确定的答案,但已经足够了。
“谢星澜,你的画是什么时候完成的。”她的语气温柔许多。
“今天凌晨四点左右,其他部分早就完成了,昨天受到了赛丽老师的启发才有了双重印象的灵感,所以通宵补上了。”谢星澜言辞诚恳,毫无隐瞒。
“好,我知道了。”田酒宴点点头,随即转向评委席的方向,正对着六位老师。
“各位老师,瑞娜在撒谎。”
瑞娜闻言顿时炸开了毛,大吼道:“你个该死的女人瞎说什么?信不信我告你啊!”
“Mona,请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与瑞娜不同,赛丽语气平静,但她也明白,如果确认田酒宴是随意污蔑的话,赛丽也会毫不留情的对她进行处罚。
田酒宴走上前,拿起查尔斯面前的麦克,没有打一声招呼。
嘿!这没礼貌的小姑娘!
查尔斯佯装惊讶生气,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表现。
众目睽睽之下,田酒宴缓缓开口:“在座的各位都知道,颜色有很多种,可以分为八种基础原色和上百种调和颜色,同一种颜色在不同时辰不同光线下都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甚至肉眼可见的金色阳光,在三棱镜下也会显示出七种颜色。而颜料的干涸程度不同,颜色自然也会有差别。”
她先是讲解了一番关于颜色的知识,但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因为这是美术界都知道的基础知识。
“刚才瑞娜说她的画在几天前就完成了,其实不然。”
这话才稍稍吸引了众人的兴趣,瑞娜眼神晃动,却依然保持镇定,她不相信!
“毋庸置疑的是,两幅作品颜料都已经干了,且背景画都是平色,颗粒均匀,是已经完成24小时以上的部分,而只有这个双重印象人物,明度偏亮,饱和度满,显然是24小时以内上的色。
结合刚才谢星澜和瑞娜的说法,你们觉得谁才是说谎的那个?”
查尔斯当然看得清楚,老师们也已经有所发现,而众学员却是懂了又没懂。
知识点懂了,实践用不上,谁都知道颜料颜色会随着干涸有所变化,但已经完全干涸了之后,谁还能分得清,他们完全看不出来啊。
“呵!一派胡言!你以为你随便说几句高深大道理就能迷惑着其他人吗?可笑至极!”瑞娜反而没有刚才的紧张模样了,她还以为能搞出什么花来,结果就只是随便说几句吗?
她接着道:“如果你没有具体的证据就赶紧滚下去,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田酒宴看着一脸迷茫的众学员,看着窃窃私语不敢肯定的老师们,看着明知一切却不会出言解释的查尔斯,她明白如果她不做点什么,没有人会相信她。
她已经站出来了,没有退路了!
田酒宴左右巡视了一圈,最终视线停在了一旁摞在一起的空桶上,她直奔而去,将空桶一个个平放在地板上,又从置物柜里抱出一堆颜料扔在旁边。
她看似胡乱的抓起两只颜料,挤在了桶里,又用稀释剂将颜料彻底液化。
然后!
“啪!”
“Mona!”
“我K!”
“天啊!”
田酒宴将桶里的颜料直接泼在了教室的一侧白墙上,洁白无瑕的墙壁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蓝色的痕迹。
“欧曼蓝,五征蓝,巨力蓝,东风蓝……”田酒宴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呼,直接拿起教师日常讲课用的长杆,在不同之处指点,连流下来的几道都没有放过。
众学员:她在干什么?神神叨叨的,她疯了吗?老师为什么不阻止她!
紧接着,田酒宴再次往新的空桶里挤入颜料,稀释,再次泼到那面墙上,有泼到空白处的部分,也有与蓝色颜料重合的部分。
“绿沉,常磐,松花绿……”这次是绿色。
红色、黄色、黑色、紫色……田酒宴不停重复着动作,像个疯子一样,不知疲倦。
而随着她的动作,众人眼中不再是不解,疑惑,而变成了震惊,不可思议。
不知为何,他们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同,虽然不明显,但也是陌生的认知。
他们心脏疯狂跳动,身体逐渐发烫,目不暇接的看着田酒宴泼出的一道道色彩,脑袋跟着她的解释疯狂转动。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这场色彩的跳动交汇,连身为抄袭者的瑞娜也不例外,以至于田酒宴停止时,大家还有些恼怒。
“泼啊!你继续啊!”有人焦急地喊道,可转眼再看,白色的墙壁已被各种颜色染上大半,仅在颜色之间留有几处缝隙,再无可泼之处。
“这边!Mona!这边还有地方。”一名学员指着另一侧墙壁喊道,并站起身跑到田酒宴的身边帮她搬桶和颜料,其他学员看到纷纷上前帮忙。
搬好后他们立马就近乖乖坐好,像小学生那样求知若渴。
田酒宴手里还拿着上把泼完未放下的桶,不知何时,她的脸上沾染了几道红色的颜料,就在眼角下方,像是流下的血泪。
她看着眼前一脸虔诚看着她的众学员,嘴角勾起,眼里却满是悲伤。
“哈!”她冷笑一声,手一松。
“哐!”塑料桶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在寂静无比的教室里尤为刺耳。
众人也被这声响唤醒了心神。
他们或是摇摇脑袋,或是瞪着眼睛愣在原地,仿佛刚才进行了一场信徒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