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违逆了,还违逆了不止一次。
父亲就算当真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也不可能会真的因此严惩自己。
因为,父亲是个比自己还要聪明的聪明人,他更会审时度势,就算他知道了自己做的这一切,顶多也只会恼怒一阵,很快就会明白自己做的这一切,才是真正为了谢家的未来着想。
正是因为这一点,谢北弦才会有恃无恐。
更甚至,谢北弦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或许就是父亲想做的,但他碍于与姑姑那点子不值钱的情分,所以才犹豫着没有把事情做绝,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代劳了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这反倒是帮了他一把。
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心里应当心知肚明。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忍受得了那样的背叛,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赤.裸裸的耻辱。
当初,那张成璟被父亲扔进犬园里,再此之前,他已经亲手将他的手筋脚筋挑断,让他到了那些恶犬的面前,完全没有招架和还手的余力。
他就在犬园里,亲眼看着那人被那些恶犬撕扯,分食,直到他尸骨无存。
这就是他对自己仇人的报复。
谁
敢得罪了他,那他就让对方不得好死!
但他万万没想到,秦念茹竟然怀了身孕,怀的还是那个野男人的孩子,这让谢北弦心中的屈辱感再次死灰复燃了起来。
可以说,谢天瑞的出生和存在,就像是一根刺,一直在提醒着谢北弦,她秦念茹宁愿选择一个身份卑贱的暗卫,也不愿意选择自己,他心里能不恨吗?
若谢天瑞是个资质平庸,平平无奇的孩子也就罢了,那样谢北弦内心的阴暗与愤怒兴许不会发酵得这般疯狂。
但,他不是。
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展现出了超凡的天赋和能力,连带着原本对他心存芥蒂的父亲,也慢慢对他流露出喜爱之意来。
跟他相比,谢北弦自己的孩子才是真正的资质平庸,毫无半点聪慧可言。
人都是怕比较的,越是比较,就越会比出心魔来。
久而久之,谢北弦心里的那根刺就越长越大,越来越明显,他的恨也越发强烈,一发不可收拾。
他连用平常心去看待谢天瑞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辅佐他,让他登上那个位置,对他俯首称臣?
光是想想,谢北弦的内心的怒火与仇恨就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
所以,他下手了,悄无声息地下了手。
看着那毒药日复一日,慢慢地蚕食着谢天瑞的身体,直到他的毒性显现,他的腿出了问题。
那双腿变得越来越难看,再也站不起来了。
看到那一天天变得狰狞恐怖的双腿,还有一天天变得越来越沉默的谢天瑞,谢北弦总算觉得心头升起几分隐秘的快意。
他知道谢天瑞中的是蛊毒,这种蛊毒一般人根本解不了。
他表面上一边不遗余力地派人请名医,给谢天瑞治腿,实际上却只是在等着看他一次次失望的样子罢了。
而在此之前,他早就开始派人物色替身人选了。
只有有了那些替身,父亲才会息怒,父亲也会知道该如何做出一个更加正确的选择。
果然,父亲看到那些替身之后,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上次,他既然能说服父亲去接受这些替身,这一次,他也定然可以让父亲彻底放弃谢天瑞,毕竟,他现在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一颗弃子,再也没有利用的价值和意义了。
哦也不对,他身上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他与前太子的关系这层身份。
他只需要把自己的身份让出来,其余一切,他们谢
家自然能发挥得水到渠成。
谢北弦朝前走着,他的步子也越来越从容,唇角缓缓勾起,眼里不自觉闪现出一抹自信的光。
谢北弦离开之后,另外一个中年文士才进了谢立新的书房。
那文士乃是谢立新的左膀右臂,算是他的得力军师,名唤赵梓牙。
谢立新幽幽叹息一声,“翅膀硬了,对我的话也敢阳奉阴违了啊。”
赵梓牙知道他叹息的是谁,他伸手一捋胡须,悠悠道:“家主行事还是知分寸的。”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但他话里的态度已然表达得十分清楚。
虽然谢北弦暗地里做了些手脚,但,他所做的那些,其实并不影响谢家的大局。
甚至,对谢家来说,反而是有利之举。
谢天瑞这颗棋子,他们不一定非用不可。
谢天瑞有谢老夫人撑腰,谢老夫人又是这件事的关键之人,所以他们或多或少都要让着他们祖孙,行事自然没有那么自由。
但若换成替身,就不一样了。
那些替身的身家性命全都捏在他们的手里,他们敢不老老实实听话?他们就是任人拿捏的傀儡,随意他们操控。
谢立新瞥了赵梓牙一眼,
从鼻腔中发出重重一哼,“你倒是替他说话。”
赵梓牙当即道:“郡王可就冤枉我了,我这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家主行事稳妥周到,能力也丝毫不逊色郡王您,他的一切所作所为,更都是以谢家的利益为上,若非如此,郡王也不会放心把偌大的弥江府都交给他来打理。”
赵梓牙不愧是谢立新身边的谋士,将谢立新的心思揣摩得十分精准到位。
别看他每次见了谢北弦都一副严苛冷脸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对这个儿子还是十分满意的。
弥江府可是他们谢家的大后方,临郸更是这大后方的重中之重,若他不是对谢北弦放心,断然不会放心得一走就是大半年。
他而今气恼的,也不过是这个儿子的故意隐瞒,自作主张罢了。
这件事成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成,反而引起谢老夫人的怀疑,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就此破裂,事态只怕就会彻底失控。
谢立新沉声,“太冒险了!”
赵梓牙依旧道:“好在事情很顺利,没有引起怀疑。
更何况事情做都已经做了,郡王现在追究也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伤了父子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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