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弯这才敢将自己的脚迈上马车。
车队前行,冷弯规矩的坐在慕惊澜的对面,时不时的抬眼偷看假寐的男人。
忽然间心里发闷的感觉淡了些,反倒是觉得他这冷锐的样子有些新鲜。回忆起不少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马车铬在石子上,车厢轻微晃动了下。
慕惊澜睁开眼,看到一对黑漆漆的眼仁儿在看着自己。
胸口咚的一下,相识敲了一声闷鼓。
冷弯不自在的笑了下,撇开了目光。
慕惊澜眉心微微蹙了下,伸手去拿车上准备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
“嘶……”
冷弯听到男人忽然吸了口气,赶紧抬头看去。
竟是被茶杯沿的碎茬儿隔破了手指。
紧张的凑过去,她抓着慕惊澜的手,拿出手帕来给他擦血,一边问,“疼不疼?”
慕惊澜原本不觉得这么小的一个口子有什么,但忽然间,这道极浅的口子跳动起来,
他秉着一口气,看着一心在自己手上的女人,竟然一时间没直接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冷弯掏出伤药给慕惊澜涂上,一边说道,“这个药膏和你身上的不一样,温和一些。不过也是好用的。
”
身上的伤药?慕惊澜听出弦外之音,面色稍显不自然。
冷弯忙活完了,直起身,忽然想起自己和慕惊澜现在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就像是忽然唐突了别人的女流氓,又是抓手,又是说些不害臊的话……
“我……我是说上药好的快……”
慕惊澜冷峻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他后背靠了回去,继续假寐。只有手上那不大的伤口还在时不时的跳动一下。
一路上,两人之前再没有交集。
等进了京城,马车直接往湛王府的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后,停在了湛王府前。
慕惊澜从马车上下来,静静的抬头看着陌生的匾额。
冷弯站在他身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自己感觉到委屈,担心,而这个男人呢?平白没了一段记忆,应该更加彷徨吧。
观山在门外,看到慕惊澜迎了上来。
“殿下。”
慕惊澜淡淡看他一眼,然后进了王府。
刚一进去,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观山奇怪的看了眼王妃,随后问道,“殿下要去书房还是漪澜院?”
冷弯道,“去春华阁吧。”
春华阁是慕惊澜之前单独休息的寝殿,那断和冷弯之间产生误会的日子,他都是在春华阁就寝的。
观山神色悲戚,以为殿下和王妃之间又产生了不愉快,若这样,他也得跟着挨折腾。
慕惊澜不知道春华阁在哪里,对观山道,“带路。”
观山一脸震惊,他怎么看不明白了?
“具体的事情殿下会和你说的,带殿下去吧。”冷弯开口道。
观山只好前面带路,往春华阁走去。
冷弯回到了漪澜院,换了一身衣服后疲惫的躺在床上。
“主儿,擦擦脸吧。”冰心说道。
冷弯躺在床上,把手伸出去,让冰心擦完之后又闭着眼把脸往外侧了下。
“冰心,王爷要是一直都记不起我来怎么办?”
冰心想了下,“那就让殿下再认识主儿一遍不就好了?”
冷弯睁开眼,觉得冰心说的也有道理。
春华阁中。
观山震惊眼睛如铜铃,他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已经很少有什么能让他如遭雷劈一般,他只感觉犹如五雷轰顶。
失去了记忆,岂不是这三年来的经营谋划都忘了?而且连王妃都忘了。
怪不得,他刚刚见到王妃,感觉王妃浑
身没什么力气的感觉。
“殿下,您还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慕惊澜想了下,道,“是在廊湖水榭见寇芊芊。”那时候,因为官员被杀,他暗中调查。
观山的神色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寇芊芊的死,到现在他想起来还会觉得惋惜。他们都衷心于殿下,只不过方式不同,寇芊芊走错了路又太过执拗。
“怎么了?”
观山不敢瞒着,便道,“寇芊芊犯了错,在一年前已经自尽了。”
慕惊澜眸心一紧,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人,他竟然连对方的死都没有一丝印象。只觉得此刻一阵伤怀,心中压抑。
“因为什么?”
观山将霁云骑的事情全部倒出,一些细节的地方他并不知道,但是因为霁云骑的事情王爷和王妃之间产生的误会他也全部都说了。
慕惊澜沉默的听完,周身的温度似乎没变,但是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原来他和那个女人之间有这么多的纠葛。
“殿下和王妃很恩爱。”观山怕殿下因为自己说的事情产生什么误会,赶紧补上了一句。
“殿下迎娶侧妃之后,却一直没有和侧妃圆房,明知道王妃不能有孕,还是不
愿宠幸别的女人。”
慕惊澜眉心皱的更深了,他竟然还有侧妃。
而随后,他更为震惊的是,他的王妃不能孕育皇家的子嗣,而自己竟然还能将皇嗣这种事当做无关紧要。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想一个人静一下,一时间太多的信息像是波浪一般涌来。
冰心端着安胎药回到房间,看到主儿没有睡着。
“主儿这几日精神太紧绷了,放松一下身体才不会出问题。”冰心忍不住唠叨道。随后又说道,“不如请神医来一趟,给主儿调养一下身体,还有殿下的事……”
冷弯将空的汤药碗递回去,说道,“你去一趟吧。”
她回到王府,才觉得这两日是强撑着身体,现在一身力气被泄光,只想好好休息。
冰心点头,“奴婢这就去,尽快回来。”
等到冰心走后,冷弯就睡下了。
梦里,她和慕惊澜在那世外桃源一般的宅子里,如同神仙眷侣一般。可转眼,屋檐之上,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忽然一身冷汗惊醒,她坐在床上喘息。
烛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冰心没有在屋子里。
她穿鞋下地,在披上衣服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