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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喝的晕死了,这伏特加不能掺啊。”罗文揉着他疼痛的太阳穴,表情痛苦地歪倒在沙发上。

    包厢里暗,躺下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大沙发上还窝着一个。

    刚想骂,看到这人从沙发软垫露出的一点黑色头发,又憋了回去。

    “喂喂天亮了啊起床。”他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身子。

    “嘶。”半昏半睡间被醉酒不知道控制手劲的人来了一下,越温立刻皱着眉坐起来。

    他晕晕乎乎地揉了揉被拍的地方,“你有病?”说完又懒懒散散地靠了回去,眉眼半阖着醒酒。

    罗文笑笑,“人寿星在那自嗨了快,你还在这睡觉。”

    越温一喝酒就不想说话,他把手机掏出来看时间。

    罗文伸了个懒腰,余光一瞟,看到好友此刻捧着手机,表情从刚刚的懒散立刻变得特别精神。

    “哟?你傻了?笑什么。”

    越温抿着唇,淡笑不语。

    “谁给你发的短信。”

    罗文正想自己过去看,就见对方突然把手机往桌台上一扔,神态有些僵冷。

    他被吓了一跳,“操,你小子玩变脸呢。”

    .

    “温,你终于醒啦~”

    这时一直在关注着这里的女生,立刻端着酒杯靠过来。

    sakura双颊透着些酒醉的绯红,一股十分甜腻的香水味瞬间盖过人的思想。

    她眨了眨她那双水润灵动的大眼睛,“噫?你怎么了?”

    她倾身,伸手想摸男生的脸。

    越温不着痕迹地避开,一把推开压在他面前的罗文,把手机拿了就去外面。

    “别理他,抽风呢。”罗文看明显有些尴尬的女生,笑着对她解释了句。

    “哦哦……没关系~”sakura重新挂起微笑,又拿着杯子去酒池那里喝酒。

    *

    外面空气清冷,还有着些寒意。

    越温点着烟,给周清幸拨了个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他喝过酒的时候比说话都比平时少了很多掩饰,一上来就十分不悦道:“你后来的短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发错了。”

    女生的声音跟这夜晚的温度一样,越温听了更恼火。

    “你本来是想发给谁的?”

    那第一条短信就几个字,我们可以试试。

    原本让心脏悸动的内容还没有彻底掀起波澜,越温就被她紧随其后的短信挑起了无名火。

    发错人了,那她本来是发给谁的呢。

    对方半天没有回话,越温不太耐烦了,“你是不是故意给我看的。”

    “没有,真发错了。”

    “他是谁?你想跟谁试试,周清幸,你玩欲擒故纵吗?你们女人就是花招……”

    电话突然被挂了。

    越温的话断在机械的忙音中,一口气半吊着,憋得他深深吸了口烟。

    冷风吹来的时候,被酒精跟无名怒火占据的大脑才清醒了点。

    他想再重新打过去,态度好些的问,但又莫名觉得自己挺憋屈。

    越温在冷风里把一根烟抽完,重新回到包厢里。

    .

    “你都醉了还喝。”罗文看着一回来就又倒酒的人,斜着眼躺在沙发上问。

    越温:“烦。”

    “哎呦,您老烦什么,不会是……”罗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他腾地坐起来。

    越温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是,是周清幸。”

    罗文也喝多了,迟钝大脑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

    “哦……是她啊,怎么了?”

    闷闷喝了口酒,“她答应别人的告白了。”

    “为什么都是这样……”

    罗文想笑,看他那颓寂的样又忍住,“其实你也没必要跟我争那口气,我承认你魅力大妹子多行了吧,你这几天装情圣陪周清幸去图书馆我都怀疑你脑子进水了。”

    他给自己倒杯酒,咣一声跟越温的碰上。

    “正常点,咱还是找个稳妥的玩。”

    越温皱着眉,没有喝也没有说话。

    罗文啧了一声,“我看你是觉得被拒没面子吧,这周清幸也是,给脸不要脸嘛,明儿我就教训她。”

    “算了。”越温重新躺在大沙发上,他们都觉得他在玩,连他自己也觉得是。

    闭上眼又想到周清幸那张冷淡淡脸,还有她偶尔会浅浅笑出来的样子。

    操。

    *

    接连几天,周清幸的生活恢复到了刚来时候的样子。

    可能比刚来时好一点,班里的同学都熟悉很多,小组讨论也不愁没人组队。

    只是越温这几天都没有来,他那几个朋友也跟着缺课。

    从那次电话不欢而散之后,男生对她彻底没了联系,周清幸觉得自己被弄得挺疲惫的。

    她没谈过恋爱,不懂为什么会这么累。

    选修的课程又轮了一圈,到了实验课的时候,切尔诺女士要求每个人必须来到。

    玻璃器皿整齐干净地摆放在每个操作台上,周清幸戴上手套跟口罩,一侧头就看到原本空着的地方,站着个人。

    男生垂着眼拆手套包装袋,这几天没见,越温还是那副有些懒散睡不醒的样子。

    她把头转过去,心无杂念地开始回想调剂的步骤。

    这次的课题是制作三原体药剂,一种腐蚀性化学品,可以做侵蚀剂用。

    因为有易燃成分,导师一直走动着检查,再三嘱咐了要操作细致。

    二十分钟过去,周清幸小心把半成品放到架子上。

    她再次侧目看了眼旁边的人。

    越温戴着白色手套,十分专注地搅晃试管,他的眼神很专注,已经快做到了最后一步。

    有点不甘心被超赶,周清幸也加快手上的动作。

    就在她刚拿起那个半成品的玻璃管时,身体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突然发生的爆炸烧火蹿了起来。

    “哦!发生了什么!”

    实验室里立刻炸了锅,导师慌忙过来。

    周清幸只觉得焦灼的热度在一瞬间逼上她的眼睛,下一刻,失去重心的身子便被人拉了回来。

    她自己全然没有反应,直到手上的手套被人迅速帮她摘下,又拉着她到水台,旋了最大档给她冲手。

    冰凉又有些炽热的感觉在手背上火辣辣的,周清幸看到越温额发半遮下紧皱起来的眉。

    极强腐蚀性的化学物品可以穿透一块木板,温度也高达两百度以上。

    即使带着手套,但这种高温烫伤还是没有避免。

    “我带她去医务室。”

    越温拉着女生的手,跟导师说了声便步伐极快地往实验室门口走。

    .

    周清幸觉得被对方拉着的左手,比被烫伤的右手还要热。

    医务室里没有人,还好门是开的。

    越温在大橱窗柜子里翻找,玻璃瓶被他翻腾的咣当乱响。

    他找到三四个绿色小瓶子的喷雾剂。

    越温:“手表摘下来。”

    周清幸顿了下,还是把表带松开。

    她的手腕很细,皮肤也白,被烫伤后显得红色伤痕格外明显。

    越温把低温喷剂洒在她手背上,当翻转要给她处理手心处时,他停下来两秒,看了周清幸一眼。

    学医的很清楚,这个伤口是因为划破手腕动脉,采用了斜缝十字的办法进行缝合。

    用到这种方法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伤口太深,无法用传统缝口。

    蜿蜒丑陋的疤痕跟女生的手腕非常不符合。

    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突然有了残缺,越温继续给她做降温处理。

    “……你自杀过?”

    尽管他是询问,但周清幸知道他已经有了结论,也没想瞒,她点了点头。

    男生没再说话继续帮她做后续处理。

    直到敷完药,越温才一把拉下口罩。

    他长长舒了口气,因为脸上出了汗,显得微湿的黑发有些凌乱。

    医疗室里特别安静,两人谁都没说话,莫名奇怪的气氛让人坐立难安又隐约期待。

    “这两天就不要见水了。”越温先打破僵持,他起身把东西收拾好。

    周清幸看着被细致包好的手掌,说不清地滋味在心底蔓延。

    “周清幸……”越温突然再次开口,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眉头皱起,刚说了一个字又停住。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他还是说出来了,声音比平常要高,周清幸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的样子。

    男生总吊儿郎当的,对什么都不在意。

    现在的反应有些奇怪了。

    越温:“怎么会想着自杀的。”

    周清幸长密的睫毛半垂,遮住眼睛,她这样沉默的姿态无端让人火大。

    越温在心里操了一声,“没人心的家伙。”

    周清幸站起来绕过他往门口走,胳膊又被男生拉住。

    越温:“你干什么去?”

    周清幸:“回去上课。”

    越温唇线抿紧,下巴也绷的紧直,“周清幸,你能不能别老这个样子。”

    她挣了下胳膊没有挣开,周清幸黑眸里沉寂寂的,“什么样子。”

    “没有人情味。”

    手背上的炽疼又严重了几分,她淡道:“跟你也没关系吧。”

    男生顿时嗤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好,就给你胆子让你这样对我说话了?”

    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很温和,跟他那个银灰色头发的朋友性子完全相反。

    周清幸想了想,也许确实像曼戴说的那样。

    圈子,他毕竟也是那个圈子的人。

    “我是被谁推的,你应该清楚吧。”

    周清幸直视着他的眼,“越温,是你先来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