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
老嬷嬷心疼的跑到宁霜面前，扑到她身上，几乎失声力竭的哭了起来。
这药效还没那么快，宁霜只是提前躺下罢了。
看着一心一意只为自己的老嬷嬷，她顿时觉得心疼，眼中泪光闪闪。
“嬷嬷，这一年多你跟着我受委屈了，你看我现在还没什么，一点也不疼！”
“嬷嬷，我的第一个孩子是被我亲手杀死的，你莫要忘记与我之间的计划，定要逃出去，报信……”
宁霜脸色忽然变了。
汤药下肚，开始有了动静。
小腹下坠着，慢慢地开始疼了起来。
像是有一只大手在他腹中无情翻叫腹中某些东西正在被一丝一丝的抽尽。
宁霜抚上自己的肚子。
嬷嬷咬着牙：“天杀的，三姑娘！其实按照五姑娘说的，你只要取得姑爷信任，知道暗室机关所在就可以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啊……”
没错。
就是在那次，宁枝和宁姝一起闯入宋府大闹那日。
宁姝便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这样大的事情她不能做，没把握的事。
哪怕是上一世，她即便知道城中采花贼一案跟宋凡有关，背后指使者便是齐王裴临
渊。
可她依旧没摸清楚那些被他们掳来的女子究竟被放到了何处。
宁姝想到了自己的三姐姐。
在宋凡的眼皮子底下，她用姐妹间地默契向三姐姐传递了消息并告诉她，自己想做一件事，而这件事少不了她的帮忙。
宁姝本以为宁霜会不理解多问些什么，可谁知宁霜像是早就知道了。
彼时，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软榻上，眼中没了生机。
“我妹妹想做的事，三姐帮你，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也一定会为你查出所在。”
是啊，她现在已经取得了宋凡的信任，也收集了他的罪证，知道暗道就在自己卧室中，知道暗道机关在何处。
她现在只要按兵不动，等着有了机会，回了国公府，再将这些事情向爹爹告发便可。
可在此之前，宁霜还有一件事情要为自己而做
那便是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她要跟自己的过去彻底告别，让宋凡知道自己究竟拿了什么样的决心。
这个孩子，便是她们的导火索。
“嬷嬷，是我看错了，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现如今这便是教训。”
“可孩子没错啊，姑娘……你不该这样的。”
宁霜残忍一笑，
她极柔弱又坚强。
这样温柔的外表，可内心却是无比的坚定，她想得通透且清醒。
“嬷嬷，你可未曾想过，孩子虽是无辜，可若是以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生下他，那便是对这个孩子最大的惩罚。”
“破碎的家，没有爱的父亲……还有我这样一个母亲。嬷嬷，我要将自己摘出去，国公府，任何时候都要……清清白白。”
说到底，她最后还是为了自己和家。
“嬷嬷，我怕时间来不及，你就这样丢下我先出府去吧，要记得无论如何此事闹大，定要将我爹娘请到宋府来。”
“好！”
张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赶忙跑了。
宁霜在没有人的时候，他终于疼得整个人蜷缩起来，不停的在地上打滚。
正是算好的时辰，宋凡也该回家了，宁霜正想着，那人抬步进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些东西，像是街边小吃，宁霜向来不吃这些东西，可在宋凡的威逼利诱下，这些东西终究还是无法避免。
但此刻，那人似乎没想到自己进门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幕，顿时猛地的睁大了眼睛，随后丢了手中东西，着急忙慌的朝着宁霜跑来。
“霜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霜儿
！”
他一声声的霜儿让宁霜听不真切，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时他无权势，还是一介寒门，可那时候的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从不叫自己受一丝委屈。
可现如今，他动辄打骂，情绪不受控，完全变得不像曾经。
“定凡……宋凡，你回来了啊！我们的孩子没了，没了……”
宁霜有些疯狂的笑着，她能感觉到那些血已经汩汩涌出来，空气中满满的都是血腥味。
她的手朝着地板上一摸，那粘腻的鲜血便糊了满手。
宋凡吓得红了眼眶，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一个劲儿的问，究竟发生了什么片刻，又像是回了神，朝着门外大喊，“找郎中，找郎中！”
只可惜这院中的人都已经被自己支走，此刻就只有他们两个。
宁霜缓缓抬起那只糊了血的手。
她癫狂的笑。
“宋凡……你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我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们的孩子是被你杀的，被你亲手杀死！也是被我杀的，被我亲手杀死！”
宁霜一字一句的说着，那样的清晰却又那样的让人觉得难懂。
宋凡看到了那只砸在地上的瓷碗，四分五裂，像是昭示着他的婚姻。
他后知后觉，随即猛然间一巴掌扇在宁霜脸上。
“见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好恶毒，你真的好恶毒！”
“哈哈哈，我恶毒？你怎么不说自己恶心呢？宋凡，你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为这样的你生孩子，不值……”
宋凡站起身，他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宁霜将那碗堕胎药毫不犹豫的喝下，而他期盼了多久的孩子就那样没了。
他的妻子杀害了他的儿子，他宋家香火终究断了。
“为什么……见人！我都说了，等我此事干成，便带着一家老小远走他乡，从此不再入京，你为何要将事情做绝？”
“你为何！为何如此恶毒！”
宁霜唇齿间都是血沫子，脸颊红肿，五指印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要的就是这个 。
“你问我为什么我这样做，当然是为了惩罚你，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牲！”
宋凡红着眼，步步上前。
毫无留情。
她近乎发泄了全身怒意。
等到院外嘈杂声传来，脚步声匆匆，隐约害伴随着妇人的哭泣声时，宋凡猛地清醒。
地上，宁霜奄奄一息。
她喊：“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