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郭胜支支吾吾,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与无奈。
贾元春轻声问道:“郭公公,可是此事有何难言之隐?”
郭胜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坦言道:“娘娘,其实这件事是贾环所为。”
当初,贾环要他对此事保密。
如今既然贾元春已经知晓此事,显然抱琴那边已经袒露。
为此,郭胜只能如实相告。
这事是贾元春主动提起,不是他主动泄密,不算对不起贾环的承诺。
郭胜在心里这般想着。
贾元春闻听此言,心头猛然一震,如同被重锤击中,惊得她几乎失声。
平日里沉稳如水的她,此刻也露出了罕见的惊愕之色。
郭胜见状,知道这事可能会对贾元春造成震惊。
于是不再多言,悄然退了出去。
贾元春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镜中的自己,心中翻动着无数念头。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灵动的神采,只剩下深深的疑惑与震惊。
手中的玉梳也早已停滞,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不前。
贾元春心中紊乱,不断回想着郭胜的话。
贾环,贾府的庶子。
那个她不曾见过几面的庶出弟弟,竟然暗中为她提供了两年半的金豆子。
这真相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是关心?是图谋?还是另有隐情?
贾元春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让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她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茫然与好奇。
“娘娘。”抱琴轻声步入寝宫,见贾元春静坐沉思,面色凝重,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贾元春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转首看向抱琴,郑重地问道:“你说,三弟他为何会这么做?”
抱琴思索片刻,终究摇头轻叹:“奴婢愚钝,实在不知三爷真实的用意。”
贾元春默然,寝宫中的空气随之凝固了一般,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抱琴见状,也知此刻不宜多言,静静地站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抱琴方又轻声开口:“娘娘,无论三爷的动机如何,奴婢深信他这么做,定是为了娘娘好。况且,这两年半来,三爷一直默默行事,不让娘娘知晓,何况三爷还是个读书人,如今更是秀才...足见他并非想借此求得娘娘的庇护和照拂。”
贾元春听后,眼中闪过层层复杂的情绪。
惊愕、怀疑与不解交织,如一场深秋的细雨,悄然无声地落在她心头。
她轻叹一声,似是在思索着未来的风云变幻,又似是在感慨深宫之中的世事无常。
贾元春心中忧虑之处。
是怕贾环在宫外行事不端,胡作非为,最后企图借此寻求她的庇护。
若真如此,她又该如何是好?
然而,抱琴的话如同一阵春风,吹散了贾元春心头的阴霾,让她瞬间恍然大悟。
贾环身为读书人,且已是秀才之身,前程似锦,又怎会自毁前程,为非作歹呢?
即便日后贾环仕途受阻,向她求助,以他目前的才学和品行,或许她也能为他谋求一官半职,以保他一生平安顺遂。
再者,想到昨日庆历帝对她说的话,语气中对贾环充满了赞赏,尤其是她的心里也对贾环期待起来。
或许不久的将来,她这个弟弟能成为她的依靠也说不定呢!
想到此处,贾元春的心绪也稍稍平静了些许。
除此之外,贾元春心中仍有疑惑。
她思忖着,贾府向来财大气粗,缘何会轮到贾环为她暗中送钱?
难道贾府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便否定了这一想法。
想她们贾府世代簪缨,家业昌盛,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这其中必有隐情,贾元春心中明了。
她决定,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深入了解这背后的真相。
或许,这关乎着贾府的兴衰,也关乎着她自身的命运。
事实上,贾环此举的深层动机,无非是为了保障贾元春在宫廷之中的安宁与舒适。
心中所思,皆系于贾元春之安危。
若是贾元春遭遇不测,贾府之命运亦将岌岌可危,距离抄家之祸不远矣。
至于其他纷扰之念,倒是没有想过。
银子,是宫里的硬通货,金子更不用多说。
只要手中有此物,即便是那些深宫中的太监宫女,亦会对贾元春毕恭毕敬。
因此,贾环送来金豆子,以此来确保贾元春在宫廷之中能过得周全。
自得了这些金豆子,贾元春出手与之前相比愈发大方。
淑房宫的宫女、太监皆有所赏,哪怕是其他寝宫的宫女太监,也得过不少赏赐。
也因为这个举措,人人都在称赞贤德妃娘娘的仁慈与善良。
此举,也为贾元春在宫廷之中,赢得了不少的声望与人心。
画面一转,赵忠已然走出雕花绘彩的花厅。
但他却未急着离去,而是出现在一旁静谧的偏房之中。
贾环也在其中。
偌大的偏房,只贾环与赵忠二人。
贾环疑惑涌上心头,心里想不明白赵忠为何要与他私下交谈。
正当此时,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抬眼间,见一名小太监手持一长方形的精致锦盒,缓缓走了进来。
接着恭敬地将锦盒递与赵忠,而后迅速低头退下。
贾环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那锦盒,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
赵忠此时面露微笑,望向贾环道:“秀才公,此乃是长乐公主特地让我转交给你的贺礼。公主说,恭贺你摘得府试案首之冠,但也望你莫因一时的得意而忘形...”
听闻赵忠之言,贾环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长乐公主竟为他准备了贺礼,难怪赵忠先前神神秘秘。
话语之中,透露出长者般的喃喃说教。
贾环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无奈,险些要翻出白眼来。
幸好知道她是个小丫头,否则还真要将她当成糟老婆子。
贾环迅速调整情绪,恭敬地施了一礼,道:“臣贾环,多谢公主殿下厚爱!”
言罢,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锦盒,脸上流露出无限的感激。
两人一前一后,步出偏房,穿过曲折的回廊,直至贾府大门。
“赵公公,请慢走!”贾环站在门前,挥手送别赵忠,目送其渐行渐远。
再回到花厅,众人已如流水般散去,唯余贾母与王夫人等寥寥数人。
贾母面上笑意盈盈,眉宇间夹杂着一丝探寻,轻声问道:“环儿,那赵公公已然离去了?”
贾环恭敬地回答道:“回老祖宗,赵公公已回宫复命。”
贾母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至于两人在偏房内究竟密谈何事,贾母只字未提。
她深知,赵忠既与贾环私下交谈,定是有不为人知之事。
贾母不问,不代表她不想了解详情。
只是她懂得分寸,知道何时该问,何时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