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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一 创教立派之劫

    这两坤道惹得一身骚臭,无处发泄,只得回城中去。

    只是这么一身味道,无论如何也洗不掉。便是端热水的小二也是捏着鼻子的。

    这时候那掌柜隔着窗户给了个主意:“我听闻城郊那些背尸匠,身上的尸臭,都是用粪清洗干净的……两位道长,何不用用这个办法?”

    粪清,就是农村茅坑粪水发酵上层的液体。

    污秽腌臜之极,不过中医里面,用其炮制甘草,便得到了“人中黄”。

    也是一味稀奇古怪的药材。

    两个坤道听了愤恨:我两修持清净仙法,不惹尘埃,本就忌讳腌臜,要真用了这粪清沐浴,污秽了道体灵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当即回怼道:“掌柜的心眼太差,怎么出这样的馊主意?”

    掌柜的摸摸鼻子道:“二位道长且莫生气,我再帮忙问问,只是这味道如此恶心,二位是如何惹上的?”

    “我们出城去,路上遇到了一只黄皮子精。”浑然不说她两无故要残害小狐狸,取皮毛换钱的事情。

    “原来如此,黄皮子精……”掌柜的心道:附近黄皮子精,只有一处,便是天梁黄仙庙,这黄仙庙在此地许多年,之前香火稀薄过一段时间,前些日子又慢慢恢复过来。

    其中黄仙如今又开始主持婚丧嫁娶,借给周边百姓,桌椅碗筷,一应家当,名声尚可。

    这两外地来的道姑,怎么会无缘无故惹到了他们?

    黄皮子是最重报复的,会不会顺着气味来自家客栈报复?

    于是这掌柜的就生出驱赶之心,只是从来做生意都是开门接客,没有赶人走的。

    他往着周边问了问,就有在客栈大堂,每日唱小调的一个说书人给出了一个主意:“城外十五里,有个梵音谷,谷里有个涤垢泉,那里的水是净水,城中许多大户人家都专门派人去那里取水,不为别的,只为沐浴,那泉水有一桩灵异,说是泉下有一泉神,何不让她们去涤垢泉去沐浴?”

    掌柜的于是将这话转告给两个坤道。

    这两坤道斟酌一会:“这荒郊野外,我们两个女子沐浴,还是不好,掌柜的能去取些么?”

    “那要再收二两银子。”

    两人所剩钱财不多,还需去买干净衣裳,换洗。

    毕竟这边也没有那个点出了制作乾坤袋,如意戒之类的炼器科技。她们也不能随身携带换洗衣服。

    当年唐僧西天取经,都要沙和尚挑行李呢。

    二人只好出了城去,打听着去涤垢泉。

    她们也害怕有人窗来,平白看了身子,没了清白,于是等到天黑,才下水沐浴。

    天黑之后,百姓各自归家,虽然说这里已经由许甲治境了,没甚鬼怪,可胡乱出来玩耍,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犯了哪一路忌讳,这也是说不准的。

    她二人落泉沐浴,却不知道这里是净持的道场。

    许甲早早就给这两人拉了通缉,各路堂口都知晓这两个坤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净持虽修炼华严佛法,却也得了许甲传箓。

    只是不好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只等两人沐浴之时,离开了水池。

    随后便是亥三娘老猪婆登场了。

    这老猪婆之前瘫痪在地,也有像是一头大象一般高大,道行比胡金花还要高深,吞吐瘴炁,吃无数烂柿,得了一颗猪宝,有些威力,如今得了箓法,又成了“柿神”,不仅管一豁柿子,还是“屎神”,没错,百姓认为屎神就是猪头人身的怪物,大概是养猪的人家,厕所就是猪圈。

    反正这亥三娘,如今虽有妖格,也兼具神性,既修性,也修命。

    她奔到此处,放出瘴炁迷雾,又布了百数布雾猖,这些猖都是他后代魂魄所炼,那些野猪,经常有被猎人杀的。

    亥三娘的形象,便像是宫崎骏幽灵公主里面的大野猪山神,只是她没有那么骇人。

    瘴炁布成,灵云道人,逸雷道人顿时有感,连忙穿起衣裳:“师兄,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被妖物频繁攻击,但是本地百姓却说这些妖物已经被降伏了,只怕他们是受人指使了!”

    “他们果然和这些妖孽纠缠在一起,蛇鼠一窝。”

    亥三娘耳朵不聋,听到这话,瓮声瓮气道:“你们两个姑子,我们道主天师,本来可以按律处置那蛇妖,但顾忌你们骊山派脸面,这才写信给你们自行处理,你们到好,以为我们是怕了你骊山派,竟敢蹬鼻子上脸,辱我道主天师,还敢残害无辜!”

    “妖孽就是妖孽,学人也是衣冠禽兽,以为装模作样,做几件好事,就可以得香火淫祭,却不知道本性难移,你这吃屎的猪婆,跟那放屁的黄皮子,都是一路货色,修了几百年,离不开个屎尿屁!”

    亥三娘勃然大怒,因为他们说的就是真的,修仙都是修清净之意,得真妙之炁,屎尿屁都是下行之物,都是要排出体外的,但他们却当宝一样积蓄于体内,修成法力,最是下三流,是旁门左道之中的旁门左道。

    于是她吐出猪宝,这猪宝化作一道黄光,带着瘴毒,便如电光火石一般打向那嘴臭的逸雷道人。

    逸雷道人虽被瘴气遮盖视线,但她们门派也算在秦岭之中,所以也有一些类似法术,可以解瘴毒,灵云修炼风法,更是可以吹散瘴气。

    只是这时布雾猖布成了阵势,雾瘴吹散了,又像是棉花一样弹回来,除非消灭了布雾猖兵,打杀了亥三娘。

    这猪宝瘴丹就要一瞬间打到逸雷道人头上,忽的其脖子上一道玉佩亮出光彩,是一道斗部灵官护符,有灵官法力,将瘴丹挡了下来。

    就算如此,一股腥风臭炁,还是叫她头晕目眩,惊出一身冷汗。

    “老猪婆,我就说了,你一人搞不动这两个姑子,这两个姑子是有真本事的。”

    黄琵婆的声音忽远忽近。

    这叫两个坤道面色一变:“两个妖孽!”

    “两位道长,我那孙儿与二位无冤无仇,只是幻形去卖自家种的蔬菜,卖得几个钱,就要遭受二位喊打喊杀?”

    这回是胡金花,只见她手拿着“定风丹”,正是要克制灵云道人的风法。

    “三个妖孽了!”

    这时略撅神将也出现了,他多少是个根正苗红的山神,是许甲亲封的。况且被这两个坤道打了一顿,也是结仇了的,他手中拿着一只碗,碗里面是一只蜈蚣。

    这是之前许甲斩杀玉山蜈龙大帝,取其邪炁滋养蜈蚣卵,炼成的蜈蚣蛊。

    只是后面许甲便用不上这手段了,这才给略撅了,这蜈蚣孵出来后,就自相残杀,只炼成了这一只。

    略撅有时候附身在此蜈蚣身上,称为“第二元神”之法。

    却见这蜈蚣铁背插翅,相貌不凡,好似洪荒异种。

    这蜈蚣蛊从碗里飞了起来,不说别的,单单说那柳如烟,就是天然被这飞蜈蚣给克制的。

    鲁迅百草园与三昧书屋里面,美女蛇就是被飞蜈蚣给吸走了脑髓的。

    净持在旁边阿弥陀佛:“几位师兄,莫要造了杀业,污了我的庄严净池。”

    “伱且放心,我们自不会造就杀业,从良已久,只让这两个姑子,遭一些罪过罢了,做些小惩大诫。”

    “你们敢!”

    “两位仙姑莫怕,只是皮肉之苦,不要反抗,万一打死了,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灵云道人张口放出风来,却见飞蜈蚣迎风而起,它是最不怕风的。

    逸雷扔出雷符,但胡金花手里拿着许甲的七星如意随心杆,将雷电引走,打到了别的地方去。

    许甲如今有金蛟剑,银蛟剑,这奇门兵器,就不大适用了,小胖墩又不是一个斗战的主,陈公明是用重兵器的,只能给胡金花用了。

    下一刻,黄琵婆化作原型飞扑过去,但不直接抱脸,而是趁机施展屁术。

    亥三娘再次运出瘴丹,一击就中,打到了逸雷的面门,那灵官护符还要发威,被黄琵婆所污秽,不能抵挡,顿时将她脸打得乌紫淤青。

    逸雷道人惨叫一声,仰头就倒。

    灵云拿出咬破舌尖,祭出护身的法宝,是一张星斗帕,这法宝,以她人仙法力,坚持不了多久。

    却有瞬间布阵发雷之功,略撅放出飞蜈蚣,立即被帕子给收了去。

    “好宝贝!”亥三娘真身冲撞,大象一般撞去,要撞破这帕子。

    一下,两下,三下。

    灵云法力消耗干净,一股逆炁涌起,不上不下。

    下一刻,被胡金花用如意干戳中了穴位,也昏死过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黄琵婆道:“还以为这两个臭娘们本事多大呢,叫嚣着斩妖除魔,这点子本事。”

    “要不是我们四个一并出手,哪里斗得过?”胡金花道:“不要说大话,将泥巴拿来。”

    亥三娘于是拱出一坨污泥,胡金花将污泥,糊了这两个坤道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这才满意了。

    这叫“封窍术”。

    原是山魈成了精怪,迷了人,叫人胡乱吃了树叶污泥,用泥巴遮了眼皮,糊住了耳朵,便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属于是纯正的妖术,倒不是许甲教的那些旁门左道。

    “好了,将她二人搬到山洞里去就行了,这星斗帕……。”

    黄琵婆想要拿走这件法宝,但法宝有灵,自不肯流落到她们手中,虽没有人仙法力供养加持,本身也有星斗星光之力,化实为虚,依然守着两个坤道,叫他们不能抓住。

    “不必管了,我们完成了任务了。”

    胡金花道:“饿她们两日,第三日的时候,自有人上山采药,将她们解救。”

    “对了,那蛇妖下落你们知道么?”

    “她似乎躲水里去了,需得问问鼋将军,又或者敖锦童子。”

    ……

    片刻之后,雾炁散去,只净持回到池中,叹念阿弥陀佛。

    胡金花这边很快便到了信江边,一条大青鱼送来了避水珍珠,便跟着一起下了水,穿过结界,到了法界水府。

    就见着敖锦拿着饶珠,在调和水府灵机,鼋将军正在虚心好学,这是正统为神之道。

    只是敖锦留了一手,并不教全。

    “金花师兄,你怎么来我水府了?”

    “是向你们这里打听一条蛇妖来的。”

    “蛇妖?”鼋将军道:“金花师弟,这边进一步说话。”

    鼋将军将胡金花请入偏室,布下水元结界,这才道:“我那夫人,鳜鱼婆子花斑夫人,便有一闺中秘友,是一条白蛇精,难道是她犯了什么事么?”

    胡金花道:“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因为她这一桩事,便多出许多事端出来,有小事变大事,大事变祸事,祸事变劫数,等到劫数难逃,一并化作灰灰而已。”

    鼋将军吓了一跳:“莫不是情劫?”

    “正是。”胡金花叹道:“说起来,我们狐狸修仙,情劫才恐怖,这厮是个蛇妖,也是一个有来历的,出自骊山派,有一桩三世情劫,宿世纠缠,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偏偏这一世,他丈夫与老爷有一段师徒缘法,或许这就是开宗立派的劫数,不过老爷也是奇怪,竟然嘱咐我将这情劫闹大来,搅混来,师徒缘法,由他拒绝两次后,已经浅薄了,只差拒绝第三次,就彻底断绝了。”

    “只是我们创派立教的气运,若不妥善处理,容易有损。”

    “果然来了两个姑子,上来就不分青红造白,说我们是邪教,传的是左道妖法,又辱了老师。”

    “他们要污秽我们道统名声,偏偏又是名门正派出身,拿着大义。”

    “这屎盆子扣上,我们便算是难有翻身之日,你我妖类,再难有像是许师这样大慈悲者来教化了。”

    “杀了她们只能坐实我们是歪门邪道,只能让她们自己变成歪门邪道,破了名门正派的金身,才能保全我们,只是这样一来,会彻底得罪死骊山派。”

    “骊山远在长安之地,得罪了就得罪了,大不了以后不往那边去就是了。”

    “还是维护道统要紧,金花师弟,你且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一炁帮忙的,我必是第一个急先锋。”

    这正是表忠心,立功劳的时候。鼋将军虽听闻是情劫,又得罪骊山派,却依然两眼放光,觉得是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