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了……
直到此刻,宝真才终于仔细想起如今的相公和宋承之间的不同。
宋承从不会温柔地看着自己,每次一瞥见自己他就会嫌恶地将目光移开,会嫌弃自己不识字,嫌弃自己长得不如别人好看,嫌弃自己太乖,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从来不会维护自己,而是站在爹娘那边,和爹娘一起教训自己。
而相公的目光向来温柔,每次都会定定地望着自己。他从不嫌弃自己不识字,还会因为知晓自己想要认字而细心地找来许多书,甚至亲自教导。他会不断夸自己长得实在漂亮,又心疼自己太乖,让自己懂得不必在意他人目光,也一直维护着自己……
宋承的目光路过很多人,唯独没有自己的影子。
而相公的目光却独独为自己停留。
宝真甚至觉得魏昭将自己当做奴仆,而相公将自己当作……
她越想,越是能够看出二者的差别。
宝真也想起了一开始自己将相公带回家时,他一直坚持同自己说他不是宋承。
当时宝真全以为是他不想娶自己而故意说出那些话。
可是现在一想,宝真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一再坚持,“相公
”才选择扮演宋承这个角色。
宝真越想越心慌,因自己检错人以及闹出的种种而错愕。
除了震惊与错愕外,宝真还被一股浓烈的情绪所裹挟着。
疑惑,不解以及忧愁。
她想不明白。
那人不是宋承……那真正的宋承现在在哪?相公又为何和宋承长得如此相似,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他并不熟悉的村子里?
事情为何会这样巧……巧到让宝真感觉像是故意安排的一样。
为何偏偏捡到他的是自己?
为什么第一个遇到他的,会是与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那人的童养媳?
而且他为何那样巧的会在与宋承同一批征兵之人返乡之日受伤出现在那里……
宝真觉得自己像是掉进被无数巨大蜘蛛所织成的蛛网里,越挣扎绕得越紧。
她不解这些问题,更忧愁着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他不是宋承……那他会不会离开?离开时会不会带上自己?
自己会不会被浸猪笼,被指责不贞?
还有肚子里这孩子……
宝真的手不自觉地捂上腹部,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悲凉之感,好像已经确定了魏昭离开时绝对不会带上她一样。
以后这孩子该怎么办?自己一个人能
够养活得了他吗?东窗事发后,自己和孩子还会在这世上吗?
太多的疑问将宝真淹没,以至于她根本就无心去留意周遭。
宝真走着走着才意识到前面似乎有动静,一抬头便看到离自己仅有两步远的地方站着一黑衣人。
那人面色不善,看着自己的目光也意味深长。宝真察觉到不对,想要转身离开。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被那黑衣人拦住。
宝真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稍稍后退半步,故作镇定的开口询问:“你为何要拦我?”
那黑衣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是上下打量宝真后忽然冷笑。
“没想到啊,魏昭居然躲在这片荒野之地玩女人。”
魏昭?
宝真觉得这两个字甚是熟悉,好像听到过……
不过随后宝真就反应过来了这黑衣人话里的意思,意识到这名字或许与现在的相公有关。
她再次缓缓抬头,小心谨慎地打量着黑衣人。
黑衣人的面色绝算不上友善,而且他刚才说那话时的语气听起来也不像调侃。
这人怕不是相公的仇人吧?
黑衣人不再与她废话,朝着宝真逼近两步。
他们现在的目的就是把宝真抓住,用她去威胁魏昭。
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但宝真仅是看着他们此举,便猜想到他们是想要抓着自己。
那不行。
宝真不会这样坐以待毙。
更何况自己现在肚子里面还有个孩子。
那就更不能被抓住了。
可宝真也知晓自己若是硬跑是绝跑不过眼前这人的。就算要打,自己什么也不会,更是打不过对方。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昭。”
宝真故作疑惑,看向对方。
“我家里可没人会惹麻烦,毕竟我也只有一个抛弃妻子的丈夫。”宝真平静说着,“他早早的便卷钱离开了,说是前往北方做生意,可这都两年多了还未回来。”
黑衣人听到宝真这话,产生了片刻动摇。
就在宝真看着黑衣人面露疑惑,以为自己可以蒙混过关时,那人却忽然面目狰狞。
“你敢骗我?!”
宝真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识破了自己的谎话。
见他识破,又目露凶狠,宝真也不再犹豫,转身拔腿就跑。
若是跑慢一点落在这人手上,估计不死也残。
可就像是宝真之前所想的那样,她根本就跑不过这人。
那人仅是几步便追上了她,抬手就要抓住她肩膀。
宝真匆
忙闪躲,好不容易闪过,可没两步再次被追上。
她紧接着被对方牢牢抓住手臂。
宝真猛地一踉跄,险些跌倒,好不容易站稳,那人却是猛地将她向后拉去。
这次是真的完了。
自己没有办法逃脱虎口。
宝真紧闭双眼,下一秒她却跌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在她撞入这样怀抱的一瞬间,熟悉的沉木气息瞬间充满宝真周身。
在关键时刻魏昭及时出现,折了对方手臂后赶紧抱住她。
“小心。”
熟悉的声音在宝真耳畔萦绕。
紧接着魏昭便小心地将宝真带到一旁。
而此刻的黑衣人也回过神,再次冲上来。
魏昭旋即绕开,没有让那黑衣人靠近宝真。
黑衣人终究是高估了他自己的武力值。
在一番打斗后,魏昭成功将人解决,立刻来到宝真身旁,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匆匆离开。
宝真依旧惊魂不定,还是愣愣地只会随着他走。
两人逃了出来,气氛却有些微妙。
魏昭为缓和气氛,故作疑惑地看着宝真。
“不知娘子说是谁抛弃妻子,到北方去做生意了?”
魏昭未等到宝真的回答,就先行表明:“反正为夫是一定不会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