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年回紫竹阁的时候,大哥大嫂,还有他那胎位不稳的如夫人,都坐在堂屋中。
顾李氏坐在罗汉床上,很久没有出现的抹额又被她戴在头上。
“老二啊!”看到儿子跨进门,抬起手让他过来。
顾华年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固,还是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母亲这是怎么了?头疼病又犯了吗?”
顾家喜事一件连着一件的,她也总不好说是因为外面太过热闹,她听着觉得心烦。
叹了口气说:“辉哥儿是咱们这一房的嫡长孙,如今也二十三了。咱们家势上虽不能和定国公府比,但辉哥儿和蒋家五爷年岁差不多,听闻他去了大理寺任少卿,那他翰林院的位置是不是就空了下来…”
顾华年知道了母亲话中的意思,整个人变得不仅尴尬,还很…说不上的莫名其妙。
这哪里是不能比,是根本没法子比好吗。
蒋南笙比他官位还要高!
顾华清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母亲,后日就是初姐儿的及笄礼,万事等事情过后二弟有时间再说,辉哥儿是他的亲侄子,他又怎会不上心呢!”
“是呀母亲,就是想托关系走动走动,也要有个打点的时间,哪里有一蹴而成的事情呢!”周氏在旁边笑着说。
顾李氏听到他们这样说,有些不高兴:
“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不死的,还不是为了顾家的门楣,怕我辉哥儿也像他二叔一样,将来被岳家要挟把控着!”
“母亲!”顾华年见母亲越说越不像话,音量加大了些,“母亲,此刻岳母就在墨香居,您叫儿子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
顾华年总算知道母亲想做什么了,等她被人送回翠华院后,有些心累的靠坐在太师椅中。
一手扶着额头,面上带着疲态,“大哥,虽那边说科考舞弊案不会牵扯到辉哥儿,眼下这些进士们都是惴惴不安的等在家中,母亲不懂,您还不懂吗?”
母亲整日在后宅,现在竟然妄想花钱买官职,真是异想天开!
顾华清给周氏一个眼神,周氏在旁笑着说:“二弟你有所不知,当时弟妹也是在场的,母亲被郑家太夫人挤兑,为了顾全大局...她老人家这也是想咱们顾家能快点好起来。”
“夫君,您今日是怎么了?从回到紫竹阁就有些不开怀,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李香莲倒了杯茶放在他右手边的小几上。
顾华年浅浅喝了口茶,才开口说道:“户部右侍郎下了诏狱,这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些印子钱怕是有去无回,现在就盼着账本别被人给找出来。”
如果顾瑾初在,一定会惊讶。
上一世父亲可是全然不知此事,原来是为了脱身,责任都甩在后宅女人身上。
周氏手中绢帕一甩,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嗨,我当二叔是因着什么事呢!”
“咱们的钱早就从曹家抽出来了,是萱姐儿...”
她把那个济南府来的富商夸得天上难寻,地上难找,最主要的是赚的钱多啊,比曹家整整高出一层呢!
顾华年沉浸官场数年,在顺天府什么时候出来这号人物,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又谁敢同曹家背后之人抗衡?
细问之下,得知大哥一家,他的如夫人表妹,还有永平伯府的萱姐儿,竟然一次性的投入那么多钱。
脑袋顿时嗡嗡响,要炸裂。
他都想把母亲的抹额要过来套在脑袋上。
把一向信得过的何泰叫过来,吩咐他:“你去宝珠阁找黄掌柜,你们在一同去找济南府来的那个富商,看看他眼下还在不在香河,记得不要打草惊蛇。”
周氏和李香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夫君/二叔,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顾华年皱眉,“这么好的事情,同僚之间和外面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
晚膳时,顾瑾初又再次询问外祖父近来胃口怎么样。
吴子真说病灶在外祖父的腹中,在严格控制他的饮食。
不久前外祖母还在书信中说过,外祖父小孩心性,总是偷偷寻着吃食,两个小表弟天天负责盯着他老人家。
“及笄礼时吴大夫也会跟着家人过来,届时初姐儿也劝劝你外祖父,一大把年纪还要晚辈们监督。”
看着外祖母轻松的态度,顾瑾初就知道,外祖父恢复的不错。
郑氏在一旁帮着母亲和女儿布菜。
母亲已经都告诉她了,她这个做女儿的,还没有初姐儿心细,当时搂着母亲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心中在做出一些决定的时候,更加的坚定了些。
顾瑾初打开一旁榉木盒子,把里面银票,还有几处房产地契给外祖母和母亲看。
笑嘻嘻的,可爱又炫耀。
郑刘氏和郑氏才知道,她们的初姐儿在背后做了这样大的事情。
“手脚可都抹干净了,虽说这种事情不能报官,要是真的查起来还是有迹可循的。”郑刘氏高兴之余问道。
郑氏翻了翻榉木盒子中的东西,这些差不多赶上她给初姐准备的嫁妆了。
顾瑾初笑了回道:“用的都是真实身份,不过等他们想到查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济南府那边是三表哥帮衬着,不然她们也不会这么痛快的把钱拿出来。”
人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只不过是用银钱迅速包装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更加信服。
谁不想一夜暴富呢,只不过是前期先投入,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佟妈妈走进来,“太夫人,夫人,小姐,刚刚秋姨娘那边传过话来,说如夫人给咱们三小姐准备了一份大礼...”
郑氏听闻,把手中盒子阖上,整个人气得有些发抖,“明日是我初姐儿的及笄礼,她怎么敢的!”
郑刘氏拇指捻着手中的佛珠,冷静又淡定,“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步步的把她们的胃口给养大了,这是冲着你们身后的郑家,还有牡丹的嫁妆啊...”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后悔药,比的就是谁的手段强硬,谁能豁得出去!”
…
顾瑾初把房契地契收好,听到拔步床上的豆包奶呼呼的叫了声,顺着它的目光看向开着的窗扇。
窗前站着的不是蒋南笙,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