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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格桑草原住了这么多年,克烈部待我不薄,我总想着若能替那些无辜可怜的牧民做些什么,也算是一件善事。”

    “你是个好人,悲天悯人,慈悲心肠。”泰安慢悠悠地躺会了椅子上,“我捡回来了一条命,就只想做一个朝生暮死的闲人,清灵,这条路不好走,你若真想好往前走,便是选了一条与天下女子背道而驰的路。”

    赵清灵微微一笑,“难道郡主是选了一条天下女子都会走的路吗?”

    在望都活得随心所欲,府内面首如云,将傅棠雪绑进长公主府,这么多年也不把人放走,泰安在望都未必就有一个好名声。

    “你就故意编排我吧。”

    “我这可不是编排,是大实话。”

    两个人相视一笑,笑完过后泰安伸手把玩着赵清灵丢在她身上的那株花,眼神有些茫然,不知她想到了何处,突然叹了口气。

    “叹气做什么?”

    “我原本还想着如今陛下登基,坐稳帝位,把你从鞑靼接回来,咱们两个人日后能够作伴。你不知道,望都贵女都骄矜地很,扭扭捏捏,我去过几回春日宴都懒得去,实在无聊。我与她们说不上话,可如今边境

    太平了,你又要回格桑草原去。”泰安握着赵清灵的手,我舍不得你呢。”

    “你也不必无聊,我看那傅大人如今把你当成眼珠子宠着,日后只怕有的乐子呢。”赵清灵触碰着泰安锁骨以下的伤痕,“我才懒得在望都瞧着你们你侬我侬,那我成什么了。”

    赵清灵早就做好了决定,泰安自知劝不了她,只是问道:“这事陛下可点头了?”

    “内阁消息都出来了,必然是陛下点头才放出来的。”

    “点头是一回事,乐不乐意又是一回事。”泰安看热闹,“陛下就你一个姐姐,放你回鞑靼,我瞧着他是要闹脾气。”

    脾气自然是要闹的,赵清灵从长公主府出来后,转头便进了宫。

    递了进宫的牌子,等了片刻,何荣客客气气地与她说道:“陛下昨夜受了凉,今日一直发着高热,文渊阁议政都没去,少将军怕郡主见了陛下伤怀,还请您明日再进宫。”

    “陛下病得可重?”

    “老毛病了,陛下夜里睡不好,第二日身上便不痛快。”

    至于为什么睡不好,如今鞑靼太太平平不惹战火,放眼上下唯一让赵清珵心里不痛快的就是赵清灵即将远赴鞑靼

    这一桩事情了。

    翌日一大早,赵清灵便递了进宫的牌子。

    赵清珵昨日一整天都烧得昏昏沉沉,他不愿这幅样子见阿姐,便让李聿将人拦了下来,原本以为今天会好许多,但没成想还是病恹恹的,太医替他诊过脉后就见他脸色不虞,生怕是他哪里说错话触怒龙颜,战战兢兢地拎着药箱出了明德殿。

    李聿把他揽在怀里头,闷笑道:“自己身子不痛快,还迁怒到太医头上,小心明日便有人说你是昏君。”

    赵清珵靠在李聿怀中,嘴巴里头的药味苦得犯恶心,眉头紧皱,一张脸苍白毫无血色,李聿看着就心疼,他低头亲了亲赵清珵,将他抱在了腿上,像哄小孩似的晃着他,“和你说件高兴事,棠伯差人将小玉送过来了,大概半个月后就能到望都。”

    “小玉都快比你还要大了,正好给你当脚垫,冬天批折子的时候脚冷,让她给你暖脚。”

    小玉胳膊大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赵清珵身边,小狼崽睁眼闻到的最熟悉的味道就是赵清珵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味,这两年虽然没见过小玉,但李聿时不时会拿赵清珵的衣服给小玉垫着睡觉,就是怕小狼忘了

    赵清珵。

    如今被送到望都来,也算是给小玉在宫里头安个家,日后年年月月都陪着赵清珵。

    赵清珵一半是喝药喝得没什么精神,一半是因为赵清灵要去格桑草原,总之整个人都怏怏得,坐在李聿腿上也闷闷不乐,人哄不好,李聿只好想方设法陪他说话,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侯在外殿的宫女太监早就习惯了陛下与少将军的朝夕相处,在人前凶神恶煞的杀神,瞪着人的时候好像能吃人,唯独在陛下跟前,将所有的温柔都掏了出来。

    赵清珵是夜色下的明珠,李聿则是蹲在明珠脚下蓄势待发的猛兽。

    只有谁敢靠近,他便会立马亮出能一口把人脖子咬断的獠牙。

    李聿守着赵清珵,赵清珵坐在那把高高在上冰冷孤寂的龙椅也没有那么孤寡了,只要低头,他就能看到最忠诚、最炙热的目光。

    “阿姐马上就要到了,若是阿姐见着你这副模样,多难过啊。”

    赵清珵闷在李聿怀里头,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片刻后他伸手拍了拍李聿的手臂,示意他松手,他要下去。

    再看脸色,便好了许多,虽然面上还是苍白,但眼底却多了一些强撑出来

    的精神。

    何荣亲自将赵清灵领来了明德殿,自家姐弟没什么规矩,赵清珵直接在明德殿内室等赵清灵,披着一身宽大的龙袍,手上还被李聿塞了个暖炉,坐在卧榻上喝补药。

    见到他这幅病恹恹得模样,赵清灵心头一酸,当年离开的时候赵清珵因为在刑部里头喝了药、后来又受了廷杖之刑,大病初愈送她去格桑草原,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人非但没有养好,反而看上去更加虚弱了。

    “咳咳咳……”赵清珵握拳咳了两声,压着嗓子喊了一声‘阿姐’。

    “你这身子,”赵清灵忍不住埋怨地看了李聿一眼,“比我还要差。”

    “前些日子因着鞑靼来犯,朝政繁忙,如今太平了,润安盯着我喝药呢,阿姐别怪他。”

    李聿摸了摸鼻尖,老老实实站在赵清珵边上听训。

    他在自家姐姐面前像个泼猴,到了赵清灵面前倒是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润鹤不听话,往后还得你在他身边盯着,他从小就怕苦,喝药的时候总是偷偷将药倒掉,麟都王府里头的花倒是长得好,被他用药浇出来的。”

    “阿姐说的是,我肯定会好好盯着润鹤,不让他少喝一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