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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5

    把她带到办公室门口,林书涯就离开了。

    付瑶看了看门牌,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抬起手敲了两下门。但是,里面传来的却是一个女声,随着“吱呀”一声,一个妙龄少女站在门口,目光微闪,问她:“你找谁?”

    付瑶的脸色有些僵硬,随即又释然了。这人是什么德行,她难道还不清楚吗?于是也公事公办地说:“孟西沉孟先生。”

    梁欣茹说:“西沉现在不在,你等会儿吧。”但是并未说明让她进去等待还是等会儿再过来。付瑶看了看她还放在门把上的手上,很明显,她没有让她进去的打算。

    她觉得真是可笑,这人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两岁。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她就那么气定神闲地在原地站着。

    梁欣茹面色变换多次,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了一点位置。

    进去以后,她倒是给倒了杯茶,让付瑶在沙发里坐下。偌大的办公室,是简欧的装饰,靠南面是一整面的钢化玻璃,阳光洋洋洒洒地落进来,在灰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射出灼灼的光芒。

    付瑶迎着阳光喝了口茶,将杯子压低垫在膝盖上。

    梁欣茹审度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付瑶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过了很久,她真的再也忍不住了,说:“你找西沉什么事?我出去了,也许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工作上的事情。”付瑶说,神态有点儿冷淡。

    “工作?”梁欣茹掀了掀头发,更加直接地看着她,“西沉最近在做的,只有虹湾酒店的建造,你是做什么的?”

    “石材。”

    “工程师?”梁欣茹唇边含了丝笑意,心里却想,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怕只是一个助理吧。

    付瑶却说:“我是主管这个项目的。”

    梁欣茹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变得不那么自然。不过她的涵养还不错,并没有露出明显的惊容,不过心里不是很舒服。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咚咚”的两声。

    明明门是开着的——付瑶心里这么想,回头一看。孟西沉收回手,在半开的门口对她们笑了一笑。梁欣茹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孟总回来了?”

    “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打工仔。”

    “怎么这么埋汰自己?好歹也是个高级打工仔。而且,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呆在家里上上网不是更好?”

    “我偶尔也想找点事情做做。”

    “闲人。”

    付瑶冷眼旁观他们打情骂俏,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孟西沉和梁欣茹说完才过来,弯腰伸出手,作出要和她握手的姿势。

    付瑶伸手和他握了。

    “孟总,我来谈花岗岩的事情。”付瑶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并没有起身,只是撇撇头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梁欣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火冒三丈——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无礼的女人,更没见过在孟西沉面前还这么高姿态的女人。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个女人心思不单纯,也许,这只是她吸引孟西沉注意的一种手段。这么想,她就更加站不住了,借着给她们添茶的借口走上前去。

    付瑶说:“花岗岩是不可能反碱的,这您应该也知道。您以前就是做这个的。”

    孟西沉说:“你不要您啊您的,这是尊称呢,还是埋汰我?”

    “不会啊,我觉得您还蛮受用的。”

    “付瑶,不要这样说话好吗?”孟西沉在笑,但是眼睛里已经没有笑意。

    付瑶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嘴角有些讽刺的弧度,仿佛在说:您终于忍不住了啊。

    “那您希望我怎么称呼您呢?”

    “好好说话。”

    “ok。”她低头喝一口茶,笑了笑说,“那你也不要处处找我的茬。我说了,花岗岩是不可能反碱的,这你也知道。”

    “这么肯定?”

    “十分。”

    “不自己去确认一下?”

    “没有这个需要。”

    孟西沉转身抬了抬头,对梁欣茹说:“欣如,你把桌面上的资料拿过来。”

    梁欣茹真的拿过来了,递给付瑶,高高抬着,手都没弯一下。付瑶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抬高了手臂接过来。

    资料还蛮详细的,图片都有,付瑶看着看着,脸色就有些不对劲。石材表面确实有一些白色的粉末状颗粒,很像是反碱,但是花岗岩怎么可能会反碱呢?她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没有去过现场,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怎么样?”梁欣茹看她的表情,心里可乐了。

    付瑶马上收住了脸上的异样,合上文件放到一边:“我得去现场看看。”

    “确实要去看看,不定还怎么出问题呢。”梁欣茹笑道。

    付瑶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反驳她,只是看向孟西沉:“你的段数是越来越low了。”

    孟西沉垂着眼睛看着她,正在拿杯子的手停住,顿了顿,将杯子放到茶几上:“你说什么?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就事论事吗?”

    他的表情很自然,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

    付瑶觉得没必要再好言好语,看了梁欣茹一眼,低头拍了拍膝盖:“怎么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她知道自己是个刺头,忍不了的就说,这点非常不好,但是此刻这个女人已经在挑战她的下限,她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好相与了。

    孟西沉是摆明了要找她茬,她也不怕得罪他。至于这个女人——付瑶冷笑,哪门子东西?

    梁欣茹也听出她的意思了,脸色顿时绿了:“你想说什么?”

    “我要说的都说了啊。”付瑶站起来,看向梁欣茹,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由错愕转向愤怒扭曲,点点头,说,“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怎么,做这个老男人的女人怎么样?是不是生意上特别方面?给的钱尤其的多?不过,他要是连十个亿都不舍得花在你身上,那你就是彻彻底底的low货。”

    梁欣茹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说。

    因为太过震惊,太过错误,她居然想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从进门开始,这个女人一直表现地很冷淡,有点儿高姿态,一点也看不出是这样直截了当不计后果的人。

    而且,她凭什么这么说她?

    她气得都快炸了。

    却听到孟西沉说:“欣如,你先出去。”

    梁欣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转头望向他:“你让我出去?你没听到她说什么?西沉,你……”

    “我说‘出去’。”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温情。

    付瑶笑了笑,心里说好,这才是他的本性。他和她,其实都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装得这样道貌岸然?有什么不爽的,大家敞开天窗说好了。

    她的脸色也冷下来,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意,她急于看到他冷漠或者暴怒的表情。凭什么他可以一直这么淡然,而她却伤地这样遍体鳞伤?

    公平吗?

    仇恨让她的眼睛都微微发红。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梁欣茹负气出去了,门摔得很响。

    室内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四目相对,虽然一个居高临下,一个坐在沙发里,但是目光都非常冰冷,冰冷中蕴含着激烈的火花。

    孟西沉猝然站起,慢慢走到她面前。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声音如古井无波:“有意思吗?她不过是装修公司的一个经理,你这样针对她,是什么意思?”

    “你心疼吗?”付瑶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我看她不顺眼,怎么样?”

    “你是看她不顺眼,还是看我不顺眼啊。”孟西沉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就让她抬头望向他。

    他说:“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大可以对着我来,不必这样。”

    “这话反了吧,孟总?应该是我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可以冲着我来,不必和我属下和我的工程过不去。”

    “我没有必要和你过不去,我只是就事论事。”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放开了她,退了两步,一直退到办公桌前,双手往后一撑就靠在了桌上,“你呢?你有没有仔细看过这份资料,有没有去过现场确认?你就认定我在找你的茬。瑶瑶,这世上的事情,不是这样做的。如果换了别人,还会这么和你好声好气地说话?想吃这碗饭,你还差的远呢。”

    他最后两句说得很轻,但是方法有千斤巨力,狠狠砸在她的身上,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他语气里那种漫不经心的讽刺,刺痛了她的心,他那种轻视和散漫,更让她满腔怒火无从发起。几乎是本能的,她冲上去,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声嘶力竭地大喊:“你闭嘴,你没资格这么说我!我这么怒气地生活,我为了什么?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自私自利的混球!孟西沉,你这样的人居然不去死,老天真是眼瞎!”

    他微微一使力,双手就钳制住了她,含笑的面孔缓缓贴近她,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脸,轻轻地用力,轻轻地挑起眉。

    这个男人彬彬有礼的外表下,是一个阴冷的魔鬼。他此刻笑起来的模样,却又像是诱人堕落的撒旦。他是那么英俊,眉梢眼角都透出自信和得意。他说:“那能怪老天吗?只能怪你自己啊,瑶瑶,你是这么蠢,这么蠢,你还是爱着我,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呢?你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刚才你为什么那么生气?你吃醋吗?”

    “你放屁!”被戳穿心事,她的双眼都通红了。

    孟西沉却露出无奈无辜的笑容,尔后笑容越来越明朗,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