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成拿出一份文件，让家属和辅导员签字确认。
想要探视，必须先签字，不签字，免谈。
签完字后，妹妹和父亲走进了房间。
辅导员没跟进来，毕竟年纪大了，这种场面承受不来。
“那个……李先生……我们这边谈一谈……”
李天成随着辅导员离开了现场。
“这事影响很大……希望您能尽快破案……这点小意思，请您收下……”
李天成看了看手里的红包，说道：
“收回去吧，我只收手术缝合的钱，其他的一概不收……放心，案子肯定会破，不过破案是警察的工作，我们法医只负责鉴定……”
“啊……不参与破案？我看电视剧里不是这么说的……”
“少看点电视剧，没多少用处……要相信科学，相信现实……”
回到解剖室，父亲点起一支烟，没有流泪，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否则整个家就完了。
妹妹则是在一旁抽泣着，望着天花板，似乎在估量着什么。
小孩子的情绪已经能控制住了。
能够控制情绪意味着，虽然还会因悲伤而哭泣，但到了这个年龄的孩子，在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后，眼泪就不会轻易滑落了。
小孩子还不太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
也许每个夜晚，当小孩子偶尔梦到自己的母亲时，才会偷偷抹泪。
父亲说：“我看你们的直播，需要家属在现场对吧？”
“嗯……你做好心理准备，需要的话，我可以准备个垃圾桶或者塑料袋……”
“塑料袋吧……”
李天成点了点头。
小姑娘被请了出去，等人都离开了，李天成开始了他的工作。
助手在一旁为他做记录。
解开衣物，一层层地剥离，拿起手术刀，划开了黄月的腹部。
解剖通常是从腹部开始的。
先前插在身上的竹签，李天成一根根拔出，仔细检查着竹签顶端的血迹。
"这血色有些黯淡，看来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一周……致命原因并非竹签所致，还需进一步分析……"
解剖刀划开胸腔，李天成注意到一些潜藏的血液。
他凝视了许久。
"当呼吸困难加剧时，强烈的吸气导致胸腔负压增加，血液回流心脏增多，使得肺部血管和右心房充血，大静脉淤血，颈部静脉膨胀，面部肿胀发绀。
而在呼气困难阶段，部分血液流入左心室和大动脉，血压上升。此时，肺和心脏等器官可能因毛细血管破裂而出血，表面可见瘀斑。"
"结论是窒息致死……"
李天成仔细检查了脖子，继续切割，没发现淤青或挤压痕迹。
"尾部病理解剖结果呢？"
"没有发现残留物质……"
李天成眉头紧锁，打开头部检查，未见异常情况，这太不对劲了。
旁边，受害者的父亲已经吐了好几次，但他怕打扰李天成的工作，一直强忍着，眼睛紧紧盯着解剖台，像是在想象着如何亲手揪出那个凶手。
李天成拿起刀，转向了尸体的敏感部位。
"姜婉诀，你说学校里有人说黄月名声不好？"
"是啊，他们说黄月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有人说她好像做过人流……"
父亲一听这话，差点暴跳如雷，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李天成冷静地说：“这些都是谣言，检查了她的子宫，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损伤迹象，私处还有出血，显然是处女……这姑娘清白得很……”
所有人都愣住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惊呆了。
姜婉诀也是一脸懵圈，背后一阵阵发凉。
“这……怎么可能……”
李天成继续道：“还记得周队长跟你说过的话吗？别随便下结论……我想，那时候直播间肯定有不少人在骂男人吧？”
姜婉诀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苍白。
“抱歉……这事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侵害，也不算是强奸……”
“死者似乎是在一种非常平静的状态下，因为窒息而死的……在窒息之前，没有发现任何挣扎的迹象……因此，我没有找到指甲划伤的痕迹或者胸腔内大面积出血的现象……”
虽然这些专业术语姜婉诀不太明白，但她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名女子……在临终前，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命运？”
“虽然听起来很残酷，但的确如此……应该是药物注射导致的……等等……我再仔细找找……”
他仔细地检查每一寸皮肤，李天成手持放大镜，认真地搜寻着。
十分钟过去了，又过了二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
李天成始终保持着耐心。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会不会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李天成固执地回答：“我永远信任自己的技术……我的直觉，不会出错……”
真是个顽固的老头，跟头倔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