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天成第一次来到宋总的私宅,这房子是宋总亲自挑选的,隐秘而低调,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切布置都是按她的喜好来的。
一进门,宋总便踢掉高跟鞋,随口问道:“想喝点红酒吗?”
李天成随和地回应:“都可以……”
宋总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
李天成则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环视四周,觉得这里虽然豪华却少了些温馨的气息,显得有些冷清。
电视里正播着一位慈善家去世的消息。
这让李天成意识到,这位老者原来做了这么多善事。
而他的孩子在接受采访时表态,要把所有遗产全数捐赠出去——真是个有魄力的人。
李天成能够理解这种心情,毕竟睹物思人,难免会勾起回忆。
宋总将红酒倒入醒酒器中,摆在桌上,还准备了一些小吃和干果。
她穿着一条宽松的长裙,直接坐在榻榻米上,双腿优雅地盘着。
“用高脚杯吗?”
“还是用普通杯子吧,我怕不小心打碎了高脚杯……”
宋总微笑着,对于价值不菲的红酒可能因此被糟蹋并不在意。
“我不会做菜……抱歉,本来想给你做顿饭,但怕弄巧成拙。”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这个客人来动手吧……”
“那倒不至于,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李天成露出无奈的表情:
“你这家伙还真是粗线条……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够随意了,没想到你比我更甚……”
“工作太忙了,没时间顾及这些……”
哼,谁信啊,我也要工作的。
电视上的新闻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小黄这一生都在试图摆脱父亲的阴影,但无论如何努力,总会被打上标签……”
“鸿耀师傅从不走后门,顶多是帮我们牵线搭桥,我们都受到过恩惠……”
李天成点点头:“确实不容易……唉,我不擅长安慰人……”
宋总伸出手,李天成愣了一下,随即拍拍身边的位子。
宋总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蜷缩着身体,头枕在李天成的腿上。
“谢谢你……”
“你在考验我吗?”
宋总轻轻捏了下李天成的大腿:
“是不是挺有成就感的?你没见过我这样子?”
李天成轻轻抚摸着宋总的头发:“还好吧……我很欣赏你……”
呵呵呵。
宋总说:“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只是喜欢很多人吧……”
瞎说,这人真是的,这不是在贬低自己吗?
再说,我每天工作那么辛苦,解剖尸体什么的,放松一下有什么不对。
李天成没敢接话,因为他看到宋总手里正握着一把刀,在他面前比划着。
“那个位置,太容易导致大出血了,小心点儿……很危险啊……”
“吓唬吓唬你罢了……算了,不跟你闹了,我这么大年纪,跟你在一起,本来你就已经够吃亏了……”
李天成轻声笑了起来,心里清楚,这时候要是真接茬,恐怕会有大麻烦。
“你挺不容易的,每天那么忙……可我知道你对解剖学挺感兴趣的……我也不知该说啥好……”
他顿了顿,“应该是我来安慰你,而不是你来安慰我……”
“我……不需要安慰……”她轻声回应。
李天成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乖,想哭就哭出来吧……”
这一刻,宋总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往往有两种表现:一种是难以流泪,因为痛苦太过深沉;
另一种则会在长时间后才流泪,因为需要时间去消化悲痛。
亲人的离去,往往让人在第一时间无法接受,泪水仿佛凝固了一般。
心理上的调整需要时间,而突如其来的崩溃更是不易。
宋总的泪水来得稍晚一些。电视上那个老人的儿子,估计未来半年都无法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李天成记得单位里曾经有个老人来送水果,那老人的妻子半年前去世,
即便过了这么长时间,老人还是会在想起老伴时默默垂泪。
宋总哭了很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久。最终,她依偎在李天成的怀里,喃喃自语,讲的都是鸿耀师傅早年间照顾她的点滴往事。
作为老师,作为父亲般的存在,这样的鸿耀师傅,李天成深知值得他人如此敬重。
“他曾经说过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话,他说,
只要是作品,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即使是最差的电影,也需要演员们尽力去演绎……”
她叹道,“可惜,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总是领悟不了其中的精髓……”
“唉……都怪我没有能耐……”
或许是说得累了,又或许是因为哭得太累,宋总决定去休息一下,但她并没有让李天成离开。
在这个时候,发展亲密关系显然不合时宜,毕竟亲人刚刚离去,
如果此时亲密,不仅不合适,还可能被认为是乘人之危。
在房间里,宋总拿起电话,接听了一个来电:
“什么?你说我需要暂停录制?”
导演的声音传来:
“为了你好,你得明白,如果继续录下去……会有很多人指责你,老师刚过世不久,你就沉浸在恋爱的世界里?”
这话确实不假。
“那新的嘉宾是谁呢?”她问道。
“还不知道……你觉得离雅可以吗?”
“不知道……离雅,你觉得这样安排可以吗?”
“离雅这家伙就知道搞怪,她就是爱闹腾……到时候看节目怎么安排吧……”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哎,你家热水器的开关藏哪儿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买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儿干嘛呀?”
导演当场就愣住了。
宋总在电话里喊道:
“开关在左边第三排按钮那儿……你真是急死我了……我帮你搞定……”
导演站在那儿,一脸懵圈。
喂喂,你的电话还没挂断吧?
我们这边正开着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