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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贺给这章加了爱的屏蔽, 如跳订等半晌可破, 如APP抽风请刷新  “这样啊,那现在朔方城建立之后, 甘泉宫应该安全了才对。”张贺说。

    “是啊, 所以阿翁要在这里先摆庆功宴, 祝贺舅舅凯旋归来。”刘据笑着说。

    车马到达甘泉宫的时候,时间还是下午, 盛大的宴席要在晚上才举办,所以刘彻让春坨带领几个小孩子先去木园玩耍。

    木园是刘彻之前让人开辟的一处花园, 里面除了种植珍稀的树木之外, 也种植了各种奇花异草, 因此后来也被人叫做仙草园。

    张贺一进园子,放眼看去首先是一大片种植的苜蓿草, 紫色的苜蓿花朵生长在淡绿色的艾草丛中,颇具田园风光。这种朴素的小草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 却是马儿的最爱。在苜蓿田里有几十匹一看就非常名贵的宝马, 步伐优雅,边踱步边吃草, 时不时发出愉快的嘶鸣声。

    春坨用手指着那些马说:“这是陛下从全国各地购买来的名贵马种,专门让人在甘泉宫里饲养它们, 你们不妨细看, 这些马匹和你们来时车队里的马匹有什么不同。”

    张贺定睛一看, 原来每匹宝马背上都装配了用精美的布料制作的高桥马鞍, 在垂下来的毛毡上挂着小巧的琉璃片,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下面的马镫也是由刘彻重新设计专用于皇家的豪华版本,圆弧上方雕刻着鎏金的蟠龙纹路,寓意这马是疾步如飞的龙驹。

    “阿翁把马镫和新型马鞍都给它们装上去了呀。”刘据说道。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木园外面传来得得的马蹄声。在甘泉宫内可以骑马驰骋的,不用想也知道只有当今天子了。春坨等人连忙朝向门口跪拜。

    张贺仗着自己小孩子的身份,偷偷抬头看,只见一黑一白两匹高头大马如疾风一般跑进木园的大门。在黑马上坐着穿着红黑色正装的天子,而在后面那匹白马上,坐的居然是一身戎装的卫青。

    刘彻一进门就飞身下马,对卫青说:“仲卿你来看看,朕给你准备的惊喜。”

    卫青身上的披风满是尘灰,显然是在边塞拜将之后收到秘旨,只带着几员副将就急匆匆赶到了甘泉宫。他看到那些马匹,赞叹道:“这不就是几年前臣从河东买的一批良驹,陛下让人照顾得很好。”

    “阿翁。”卫伉看到卫青,也不顾皇帝威严,像一枚小炮弹一样飞扑到卫青怀里,卫青出征之后卫伉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心里很是思念。

    “伉儿。”卫青将儿子抱了起来,在怀里掂了几掂,“怎么好像又重了?”

    因为张贺发明砂糖之后,喜欢吃甜的卫伉最近在饭菜里放的糖多了点,因此差点吃成了一个小胖子,现在被卫青这么一说,他的小脸就拉得老长:“都怪张贺弄了一个砂糖,太好吃了都把我吃胖了。”

    躺着也中枪的张贺:……………………

    这边刘据也让他爹把他抱了起来。两位父亲抱着各自的儿子,在木园里散步。张贺和苏武就只能跟在后面了。

    “仲卿这次打得很好。”刘彻微笑着说,“朕这里的宝马,你喜欢哪匹就挑去当做坐骑。”

    刘彻这么一说卫青突然想起了他来这边还有一件正事,他将卫伉放了下来,跪下来说道:“我侥幸地能在军队中当官,依赖陛下的神圣威灵,才使军队获得大捷,这也是各位校尉拚力奋战的功劳。陛下已经加封我的食邑,臣的三子尚在襁褓之中,没有征战的劳苦和功绩,陛下列地封他们三人为侯,这不是我在军队中当官用来鼓励战士奋力打仗的本意,还请陛下收下对卫伉等三人的封赏。”

    刘彻连忙把卫青扶了起来:“你之前关于此事的上书我已经看了,对于这件事你就不要再三推辞,我也不是忘记了你部下的功劳,给他们的封赏也已经拟好了,等大军一回到长安就论功行赏。”

    卫青见刘彻心意已决,只好作罢。这边刘彻还催促道:“你快挑一匹马呀。”

    卫青在里面挑了一匹马,刘彻又说:“你看看这匹马和你平时骑的有什么不同?”

    卫青被他问得奇怪,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才发现马鞍改装过,上马用的绳圈也被一堆青铜器代替,不由得回头问道:“陛下,这是……”

    “这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惊喜。”刘彻得意洋洋地说,“在你带兵出征的时候,张汤和他家小子张贺造出了马镫和高桥马鞍,你快骑上去试试。”

    卫青就踏着马镫上马,他是个常年和马打交道的将军,一上马就明白了这两样东西的好处,他骑射本领非凡,骑着马飞快地绕着木园跑了一圈,开心地对刘彻说:“这可是好东西,如果在汉军骑兵中推广开来,再配以环首刀,骑兵作战的速度和准度都会有很大改善。”

    刘彻对小黄门说:“还愣着干嘛,给大将军拿一副弓箭来。”

    小黄门一溜烟跑去拿了一副弓箭,刘彻直接甩给骑在马上的卫青,这个时候天上正飞过一群大雁,刘彻说道:“不如仲卿给大家展示一下将军射雁的英姿。”

    “诺。”卫青领会刘彻的意思,一扬马鞭,胯-下的马飞快地奔跑起来,卫青借着高桥马鞍稳住身形,脚上又勾着马镫,稳稳地回头,弯弓搭箭,就在马匹行进中对准了那天上飞的大雁,连着发出两箭。

    第一箭准确无比地射中了领头雁,雁群受惊乱飞起来,卫青的第二箭又破空而至。

    小黄门连忙驱赶猎狗赶过去,捡回来了三只大雁,嘴上说着:“大将军神勇,第二箭同时射中了两只。”

    刘彻鼓掌道:“好箭法,好骑术。”

    卫青从马上跳下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那是这个叫做马镫的东西好用,臣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它在骑兵里推广后的效果了。”

    “仲卿放心,我已经让上林苑的工匠大批生产了,等你回京安顿好此次出征的军队,就可以查看它在骑兵里的使用情况。”刘彻说道,“不过今天摆的是家宴,国家大事就到此为止,我在紫殿摆好了庆功酒,就等将军归来。”

    貘是西汉时对熊猫的称呼吗?张贺心里想着,一边拉着刘据的小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虽然国宝在现代人见人爱,萌翻一堆人,但那毕竟是在动物园看的——野生的大熊猫有多凶残张贺也有所耳闻,它在古代很长一段时间被叫做食铁兽,就是它觅食的时候经常闯入民居,饥饿的时候甚至会用牙齿咬坏铁质炊具而得名。在《山海经》里,它还有另外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叫做猛豹,据说黄帝当年打仗就驱使它们打头阵。

    眼前这只滚滚看起来也非善于之辈,只见它异常彪悍地冲了过来,圆滚滚的身躯猛地向侍卫长扑了过来,这一下如果被它扑中,估计得摔得够呛,不过这位侍卫长看来是精于武艺,往旁边一闪,那只大滚滚扑了个空。

    “请皇子和三位公子远离战圈。”侍卫长高喊道。

    张贺拉着刘据的手往旁边躲远了点,以免被这只激动的滚滚波及到。

    那侍卫长引着熊猫追着他游斗,虽然偶尔出剑,但并未伤及那只熊猫。

    “能把它抓起来不要伤及它吗?”刘据在一旁问。

    侍卫长略一思索,就对手下说:“把挂着马上的那张大网拿来。”

    其他几位骑郎会意,连忙有人取了大网,趁着大熊猫正和侍卫长缠斗的时候,将网撒了开来,那头熊猫被困在网里,很快被大家一拥而上捆了个结实,虽然愤怒地咆哮,但是却无法动弹。

    刘据走到木栅栏旁边观看,发现断口上明显有牙齿咬断的痕迹,就问道:“它为什么要咬断栅栏闯入白鹿观?”

    “大概是饿了吧。”张贺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乖巧地躲在刘据怀里的小白鹿。

    “可能不光是饿了。”一位骑郎用剑拨开刚才熊猫现身的灌木后面的草丛,对大家喊道,“你们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张贺连忙喝刘据一起跑了过去,原来草丛里用石头垒了一个简易的窝,里面铺着干草,在看起来非常柔软温暖的干草堆上,齐排排躺着两只还在吃奶的小滚滚。

    原来刚才那只大滚滚非常凶悍,是为了保护附近藏匿的幼崽。小滚滚长得还很迷你,但已经初具长大后的萌点,张贺被萌得爱心泛滥,忍不住上手抱起了一只,那只小滚滚在他手心里挣扎着爬起来,抬头娇弱地叫着。

    刘据见状也将手里的小白鹿放下,抱起了一只小滚滚,那只滚滚则调皮地多,几乎想在他手掌上翻起了跟头,害得刘据手忙脚乱地照顾它才没让它给翻倒地上去。

    “那头貘是它们的阿母吗?”刘据眼睛亮晶晶的,抬头问侍卫长,“为什么它要咬破栅栏进来啊?”

    “刚才张公子说是因为饿了,现在看到这几头幼崽,我想它大概觉得在白鹿观内做窝比较安全。”侍卫长回答道。

    “为什么白鹿观里比较安全?”

    “因为陛下扩建上林苑后,在里面放养了很多野兽,很多都是猛兽,对于貘来说,在上林苑里的生活也是危机四伏。”侍卫长笑着回答道。

    “所以它费了很大劲咬破栅栏进来,也是为了给幼崽一个安全的场所。”张贺接着说道。

    刘据听完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把它们养在白鹿观里吧,这样貘阿母也不用操心了。”

    皇子开口要求了这点小事,当然要满足他,侍卫长连忙说:“此事交给属下去办即可。”

    “对了,那个木栅栏也要修补起来吧。”张贺提醒道,“万一别的什么猛兽进来,伤到人就不好了。”

    “多谢张公子提醒。”侍卫长说,“这个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白鹿观长了。”

    就这样,三只滚滚就正式在上林苑的白鹿观里落了户,成为了这里日后的常驻居民之一。

    在白鹿观的竹轩里用过中餐之后,四个小伙伴就乘车返回了长安城。苏武和卫伉先行回府了,刘据因为惦记着要向刘彻问马镫的时候,就和张贺商量,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宫。张贺当然乐得搭上皇子的便利,去看看自己父亲推销马镫的成果如何,于是两人就一起高高兴兴地返回了椒房殿。

    端庄秀丽的卫子夫在暮色的花园中漫步,看到两人前来,脸上露出笑容。

    刘据飞快地扑了过去:“阿母,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张贺也行礼道:“见过中宫。”

    “无须多礼。”卫子夫制止了张贺一本正经的行礼,“小孩子正是玩闹的时候,椒房殿是据儿一直居住的地方,在这里可以比宫里其他地方更放松点,我以前没进宫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小院子里的时候,那些小孩子们才叫热闹,尤其是霍去病,简直无法无天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有着一丝对往事的眷恋,不知道是对无法再重复的过去的感叹,还是别的什么:“现在宫里孩子少,平时总觉得安静了点,把据儿都闷成个没脾气的了。”

    “阿母。”刘据依偎在卫子夫怀里撒着娇,“你能不能少说我两句,孩儿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好好,据儿最棒了。”卫子夫马上毫无原则地哄着。

    张贺静静地在旁边看着这对整个大汉朝最尊贵的母子,此时看起来也和闾里那些寻常人家的母子没什么不同,如果没有最后的巫蛊之祸,卫子夫应该能微笑着见证她的孙子和曾孙出生,并且在这些小辈的环绕中安详而放心的去世。

    虽然已经重生很久了,但此时张贺还能回忆起刘据听到母亲死讯时那种哀莫大于心不死的苦痛,卫子夫在巫蛊之祸时,是为了能让儿子了无牵挂地逃走而选择用白绫了结了自己的一生的。她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的爱,在那一刻显得如此无私而伟大。

    而此时,元朔年间的春风正温柔地拂过未央宫,横扫过千山万水,伴随着大汉军队在塞外的厮杀而变得席卷一切般猛烈。这还是一个全新的,充满希望的春天,张贺希望这一次,自己能让悲剧不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