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设有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需达到80%, 见寿宴渐渐进入气氛,楚大夫人目光慈爱地从在场的晚辈身上看过,才轻轻地说道,“守在这里怪无聊的,小辈儿们可以去隔壁玩会儿,里面有很多可以玩耍的小玩意儿。”
在场的其他几位夫人也纷纷地附和道。
陆氏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小女儿。婉宜身体刚刚康复,她并不想女儿离了身边半步,只觉得要时时刻刻看着女儿,才能放下心来。
察觉到陆氏的担忧, 秦婉宜嘴唇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低声说道,“母亲放心,我若不舒服定会第一时间回来。”
陆氏这才有些不舍地看着女儿, 秦婉宜轻轻地握了握母亲的手,才缓缓地走进不远处的东隔间。
因为耽误了这么一会儿,还算宽敞的隔间内,那些小姐们早就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团, 低声地说笑着。秦婉宜目光缓缓扫过屋子, 这才从挨着窗户的一个边缘位置坐下。
而第一时间进来的秦婉珠早就已经坐在了人群的边缘,脸上是秦婉宜非常熟悉的柔弱笑容, 此刻却夹杂着不太明显的讨好。秦婉兰素来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早就跑到院子里看那些花卉去了。
秦婉宜并不介意被孤立, 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户旁,看着窗外飘扬的花瓣,打着旋儿落地。
她前世是淮安侯嫡长女,母亲又出自江南织造陆家,即便在京城这样百官聚首的地方,也是地位尊贵的存在,向来受到同龄人的簇拥追捧,可不过短短几年便落了个烟消云散的结局。
秦婉宜端起楚府丫鬟呈上来的茶杯,慢慢地拨动着里面的茶叶。这么多年,楚府待客的习惯还没有变化,依旧带着淡淡茶香的明前茶,暗喻“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秦婉宜的手微微一顿。
“刚刚进来那人是谁?”一个年龄稍小的女孩轻轻地开口道,表情满是疑惑。
这句话瞬间让屋子寂静了片刻,就在那小女孩以为自己说错话时,一个穿着华丽的姑娘惊讶地说道,“你竟然不知道那人是谁!”
随后还未等那小女孩回答,她就压低嗓音说道,“那人是锦衣卫同知楚秉行!”
似乎是这句话打开了女孩们心中的好奇,随即几个女孩儿就三言两语地说了起来,“据说他还未出生时,便有道士批示说此人有天煞孤星之气,是亲友死绝的命。本来楚家并不将这当回事儿,可在他出生那日,楚家长房嫡子猝死在了书房内。”
秦婉宜听到有人猛地吸了一口气,显然非常震惊。
那小姑娘继续道,“紧接着他父亲被罢免,卧病在床数年。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小楚夫人生下他后,本来很好的身子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最后竟是食不下咽活活饿死的。”
猛地握紧双手,秦婉宜轻轻地瞥了那说话的女子一眼,这才眼帘微垂。她记得刚刚说话的女孩家里跟楚府关系亲密,可这些事她竟是没听人提起过。
这样的想法只闪现一下,秦婉宜便了然,这小楚夫人以及楚秉行的事在楚家向来是忌讳,她没听过也很正常。
许是因为隔间里没有楚家女眷的存在,几个女孩越说越胆大。秦婉珠自进了隔间,便寻找插话的机会儿,却一直被漠视,此时见终于有了话头,想要加入小圈子的心终于战胜了心中的犹豫,咬着牙说道,“我也听说过一些。”
听出是谁说话,秦婉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秦婉珠抿住嘴,只当这是秦婉宜对她有话可说的嫉妒,继续说道,“今年年初时,他曾经带锦衣卫突袭了户部尚书家。据说因为户部尚书不肯屈服,锦衣卫直接在里面动起手来。当户部尚书家的大门再打开的时候,里面血流遍地,很多人都是缺胳膊断腿的。”
几个女孩儿听得一怔一怔,忙看向一直坐在人群中央的张宝意,“宝意,真的是这样吗?”
秦婉珠见自己好不容易说的话,竟是被别人接了过去,心底不愉,却只能强露着微笑。
张宝意是当今太子妃的嫡亲妹妹,经常出入皇宫,在女眷中颇受追捧。此时看着人们期待的眼光,张宝意犹豫片刻后,才缓缓地说道,“我也就偷偷见过一次,楚同知曾经直接砍掉宫中可疑人物的脑袋。”她到现在还无法忘记,那日的楚秉行是如何脸色平静,又是如何气质冷冽入骨。
四周的讨论声越来越激烈,直到几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屋中骤然安静。刚才还嬉笑的人,顿时正襟危坐起来。
秦婉宜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就见几个穿着清秀的男子说着话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去给楚大夫人拜寿。
当先那人身材修长俊秀无匹,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世家公子的风姿。
秦婉宜认得这人。
这人名唤谢恒,父亲是卫国公,母亲是惠宁长公主,他家虽没有实权,但跟皇帝的关系非常亲厚,可谓是京城贵女夫君的第一人选。
似乎是察觉到了注视,谢恒微微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没有任何波动的双眸,不禁微微一愣。
待这行人走了过去,屋内的讨论声再次响起。秦婉宜坐在窗边,只觉得有些烦躁,起身向外走去。
这么多年,楚府还是原来的模样,秦婉宜走了几圈,似乎能从这熟悉的景色中看到她与楚衍嬉戏的场景。
轻叹一口气,秦婉宜就听到匆匆忙忙地的脚步声传来,她微微侧头,就见环绣快步地跑来,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四小姐出事了。”
秦婉宜怔住,“怎么回事?”
“不知道四小姐如何招惹了楚大夫人的外孙女,她非要教训四小姐。”
魏明姝......
魏明姝的脾气想来差,这事倒是极可能发生。可是......
秦婉宜探究的目光从环绣身上扫过,“我要去见母亲。”
环绣刚要说话,想到二小姐的嘱咐,又生生地忍了下来。
秦婉宜快步地回到主堂,却发现几位夫人早就进了内室,聊一些私密的话题。现在贸然进去,恐怕会引起几位夫人的不快。
环绣见夫人真的进了内室,松一口气,“小姐,现在怎么办?要是去晚了,四小姐受了欺负可如何是好?”
秦婉宜定定地看着环绣焦急的模样,这才轻轻地说道,“在哪里,你带我去。”
环绣点点头,快步地向刚刚匆匆扫过的地方走去。
秦婉宜不动声色地跟在环绣的身后,目光却留意着周围的场景。
她在楚府生活了几年,自然能分清这是去哪里的路。环绣想要将她带去离着内院最远的院子,那个院子曾经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地方。
在即将到了的时候,秦婉宜停住脚步,轻轻地问道,“四妹在哪里?”
见小姐停住了脚步,环绣顿时有些着急,“四小姐就在前面屋子,四小姐的贴身丫鬟已经被拘进去了,奴婢这才慌张地去找小姐。”
秦婉宜点点头,视线落在环绣所说的屋子上。那屋子的门紧紧地关闭着,周围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良久之后,秦婉宜这才开口道,“你先过去敲门。”
“可是......”环绣犹豫着。
“你就说她姐姐要进门,我跟在你身后进去。”
环绣脸上闪过慌张,显得很害怕。
“你不敢吗?那我先回去找母亲。”
“奴婢敢,奴婢怕自己带不出四小姐。”环绣咬牙道,二小姐既然说了她们藏在里面只是恶作剧,即便发现是她敲门,定然不会做什么。
可若是不按照二小姐说得做,她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不用担心,我就在你身后。”秦婉宜安静地说道。
环绣深吸一口气,这才抬脚向那个屋子走去。
谁知,她站在门前,刚刚抬起手来,就见门哗地一声打开。
她双眼猛地睁大,刚要发出一声惊叫,脖子就被一柄寒光四溢的细刀抵住。
她的脚下,隔着门槛,鲜红的血液缓缓地向外留着。而那血迹旁,一双黑色的官靴矗立着,环绣抬起头来便看到一张宛如阎王降临的脸。
秦盛远被陆氏的目光看得心虚,顿时说不出话来,“柳姨娘也是好心。”可这话,秦盛远都忍不住怀疑。她真的是没有想到吗?
秦盛远被陆氏一连串的质问敲打,心中的盛怒早就消了下去,看向柳姨娘的目光终是有了质疑。
柳姨娘第一次感受到地位将要动摇的危机,她能够从破落户之女走到拥有如今的生活,全靠的是秦盛远。
看到秦盛远明显因陆氏的话而有了动摇,柳姨娘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陆氏面前,泪如泉涌,声音凄惨,“妾身自然知道宜姐儿爱吃些什么,可这病时却与往日不同,难免会有些口味的变化。妾身就是因为考虑得太多了,总担心做清淡些,宜姐儿不爱吃,做口味重些,又对宜姐儿的病情不利,这才会如此慌张失措,连连询问。”
陆氏脸色顿变,脸色嘲讽,反而是窝在她怀中的秦婉宜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柳姨娘,平静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
柳姨娘手一紧,定睛看去秦婉宜还是那副病容,可却无端端的心里发寒。她微微偏头,扭头看着一旁的秦盛远,抬起手帕轻轻地擦拭着眼泪,身体因为抽泣一抖一抖得,素来消瘦的身体更是弱不禁风,“老爷,妾身年幼失孤,一直寄居与哥哥嫂嫂家,无依无靠。只有早已故去的秦老夫人怜悯我,时常为我送些吃食,做些衣裳。妾身自幼与老爷相识,老爷难道不明白妾身的心吗?妾身全部的心都在老夫人和老爷身上,如今老夫人已经仙去,若是老爷再这样怀疑我,我可如何能够活下去啊!不如现在就让我死了算了!”
说罢,柳姨娘就站起身来,满脸泪光地就要向外冲去。自柳姨娘跪在便跟着跪在旁边的秦婉珠儿,一把抱住柳姨娘的腿,大声哭喊道,“姨娘,你莫要想不开啊!父亲,你劝劝姨娘吧!”
柳姨娘被女儿的动作弄得一顿,泪眼婆娑地看了秦盛远片刻,才低头揽住她,“我的珠儿啊!姨娘对不起你!”
柳姨娘这一声声哭泣,并不声嘶力竭,可却楚楚动人,将娇弱美人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就连秦婉宜看到也不禁感叹,这柳姨娘绝对是姨娘中的翘楚,单单是这一副泪容便能让男人心软大半。
果然,秦盛远看着柳姨娘这幅样子,终是不忍心再责怪下去,上前见其拦住,轻轻地安抚着。
刚才的起身已经耗费了秦婉宜浑身的力气,此时纵使她再过意志坚强,撑到此刻已是极致,倒头便晕了过去。
见此,陆氏瞬间惊慌失措,惊呼出声,屋子内再次乱作一篇。
而刚刚还被柳姨娘样子打动的秦盛远看着素来坚强的陆氏一副难以承受的模样,看着秦婉宜惨白的小脸,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松手将柳姨娘放开,淡淡的吩咐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先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