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绝不会是镖局杀人灭口。”姜落落看着杨雄。
“那也绝非本公子!”
杨雄再次声明,“本公子与你合谋,怎会干杀人放火的事?”
“那就还是闫虎嫌疑最大。”
“若真是他……那他这人杀的也太及时!”
杨雄不在乎那两个镖师的死,更在乎闫虎的这份能耐,“闫虎怎么也会留意语口渡那边的事?且必须是密切留意,随时掌握情况,难道他在我身边放了一只眼,了解到我们整个计划?”
若如此,这只眼可不是长在像李子义那样的人脸上!
可执行语口渡计划的人都是他杨雄培养多年的死士,就在李子义的事发生后,他还再次仔细审查过这些人,怎么会出问题?
“二公子所言不错。”姜落落道,“能把两个上杭城的镖师拐到语口渡动手,最迟也得在我舅舅与方凛再次返回语口渡时知晓大致内情,到语口渡后又听闻寻人消息,才会特意在死者身上留下鱼腥味为记。这个时间很短。”
杨雄当然知道时间不长,为将计划做得像那么回事,从发现鱼腥味这一线索,到寻至镖局,中间会再周旋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对装模作样来说,会觉得有些长,可是要布置一场命案,却紧迫的很。
所以杨雄才会更怀疑是他的人出了问题。
若如此,那他的言行举止岂不是都被闫虎拿捏?
姜落落见杨雄眸底生出冰冷的杀意,“二公子该往好处想,若真是闫虎,也算是有目标。若不是他,情况才会更不妙。”
“还能不是他?”
“他的嫌疑是最大,但也仍有几分不是的可能。那两个镖师被杀就是精心配合我们的棋局,若以双刀指向闫虎也可能是这‘局’中的一步。”
“那此人岂不是掌握的东西更多,更是精于算计!”
杨雄不禁打了个寒颤。
若真有这么个人躲在暗处,他却不知道是谁?
“难道是盗走邓知县尸首,绑架柳玉郎的那伙人?”杨雄猜测。
绑架柳玉郎的事是假的,可盗走邓知县尸首的人却是真实存在的。
姜落落暗想,那几个可能是与姚家有关的人有能耐在杨雄身边放一只眼,还掌握到闫虎的秘密?
他们能做得出杀人行凶之事?
“即便是他们——”
杨雄没有把话说下去。
不论是何人,都不能排除他的人有问题啊!
“闫虎与沈崇安关系怎样?”姜落落又想了想,问。
她也希望问题是出在闫虎这边,再多加一个沈崇安。
若姚家人那般有能耐,又下得了歹手,怎会在上杭隐藏到此时才动手?
“据我所知,这俩人没什么明显密切来往。沈崇安帮我大伯父打理整个汀州的生意,闫虎只是上杭赌坊的一个打手教头。不过,若像李素一样听命办事倒有可能。你是又怀疑闫虎行凶是受沈崇安指使?”
想到此,杨雄身上的冷意消了些,“若是他,倒也不奇怪了。”
……
等姜落落把杨雄“叫到”县衙,罗星河早已将人在北门街的闫虎带去。
不出意外,沈崇安也在。
另外还叫来两个城中镖局的镖师。
因姜落落验尸,这次的二堂问话,胡知州也准她在场。
此时已过黄昏,天色暗下。二堂挂起灯笼,胡知州的案桌上点燃蜡烛。
这是姜落落第二次见到闫虎。
那道将眉毛劈开的长疤斜在脸上,扯着脸上的横肉,映在烛火与灯笼摇曳的幽光中,看起来很是慎人。
在胡知州的要求下,姜落落当着众人的面,再次把货房查验结果说了一遍,书吏补录了验尸格目,只等尸首送来后核对。
又等了没多久,胡知州派去的人把负责护送尸首的方凛先带至县衙。
该说的话,罗星河早已经都说了。
胡知州让书吏将罗星河的供述与验尸格目拿给方凛看。
“没错,当时货房的情形就是如此。”方凛确认之后,转向杨雄,“即便你们确实在语口渡抓可疑人,但那二人与镖局无关,他们的死也与镖局无关。二公子应该问问你们赌坊的闫教头!”
“我已经向胡知州交代,”闫虎向堂上拱拱手,“案发时,我人在上杭,根本未见过什么镖师旧友!再说,你们镖局的人又不是第一次想要诬陷我,罗捕头与姜姑娘都可作证。”
说着,闫虎又看向姜落落,“姜姑娘,你不会因我昨日带人击鼓状告杜言秋,便不肯说实话吧?”
“闫虎,你这话是何意?”
胡知州有些意外。刚才问话时,闫虎可没说这些,否则罗星河就在场,先问他不就是了?
见姜落落没吭声,闫虎继续面向胡知州道,“据我所知,之前官府在查于贵命案时,罗捕头从于贵留在永定劳役营的遗物中发现一只荷包,听说是出在醉心楼。他们曾拿荷包去找醉心楼的人辨认,花娘受贺永胁迫,诓骗说那只荷包是姑娘青淩遗落在我家的东西,幸好他们够聪明,没有上当,否则我可就遇到麻烦了!”
“你竟知道此事?”
罗星河没有料到闫虎这番话说得这么详细。
而姜落落也有些出乎意料。
此时他话中虽未提到杜言秋,但他既然知晓荷包一事,便也定然知晓拿荷包去辨认的人是杜言秋。在话中暗夸杜言秋聪明,没有找他麻烦。
这个瞧着粗鲁的打手教头心思其实很细腻。
“罗捕头忘记是从哪里找到我的?”闫虎笑道,“醉心楼与赌坊相邻,我也是醉心楼的主顾。贺永失势,花娘岂敢继续瞒着此事?与其等着别人口中听说,不如主动与我坦白。”
“真有此事?”胡知州从罗星河的反应中已知答案。
“是,确有此事。”姜落落承认,“因在贺永一案中本与闫虎无关,识破花娘谎言之后,此事便未再提。”
“真是没想到啊,我离开镖局之后照规矩改名换姓老实做人,可镖局的人却一而再地要拿我做挡箭牌。”
闫虎怒目一瞪,“同为长汀镖局的人,我知道方镖头与贺永兄弟情义不浅,你二人手段如出一辙,方镖头却更变本加厉,拿两条人命算计我,未免太歹毒了吧!”
“报——”
方凛刚要开口,衙门守差急匆匆地跑至二堂。
“何事如此慌张!”胡知州一掌拍在桌案上。
“转运使大人来了!”衙差气喘吁吁地指向门外,“已经进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