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逼近,血珠不断涌出,眼看着锋利的刀刃压着喉管,马上就要割破他的脖颈。
“王爷!”侍从紧张的大喊。
沈雁之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怎么比得上王爷重要?
“杀了沈雁之。”谢长英凝视着唐施,神色决绝,语气冰冷骇人。
不等侍从反应过来,一箭飞来,击落了他手中的匕首。
谢时辰快马救下沈雁之,连忙将他抱进怀里。
“雁之,你没事吧?”
“没事……”沈雁之失血过多,疼痛让他面颊苍白,额头上渗出汗珠,“你一定要小心。”
谢时辰点点头,再回过头时,眼中满是冷厉。
“唐施,本王要你杀了谢长英。”
唐施的眸子缩了下,手腕僵住,
“王爷,你们毕竟是兄弟……”
“只要你杀了谢长英,本王马上会送你去和你的情郎相聚,否则你就等着接他的尸首吧。”
唐施垂眸,再抬眼时,一行泪落下,眼中已满是决然。
“王爷,对不住了。”
她收回匕首,横过手,用力将匕首刺入他的胸口。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强烈的心痛,谢长英瞳孔放大,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痛苦的缓缓倒地,看向唐施的目光充满了绝望。
唐施撇过头,眼中的泪不断砸下。
对不起,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给我全力拿下,今日谁取了谢少昀的命,本王继位之后赏金万两!”
谢时辰举起剑,扬声道。
下一瞬,一支箭破风而来,仿佛带着万钧之力,猛的射入谢时辰的胸膛——
“噗——!”
谢时辰一口鲜血喷出,惊愕的望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马车旁边,傅言雪站在马车上,弓箭瞄准了
他,她红色的衣裙迎风猎猎,眸色决然,带着冰冷的杀意以及属于傅家军必胜的凛然之色。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搭上了第二支箭,用力拉动弓弦,随着弓弦的紧绷声响起,一支箭矢朝他破空飞来。
谢时辰瞳孔放大,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沈雁之的脸出现在他面前,随后,紧接着飞出的两支箭全部没入他的后背。
“雁之!”
谢时辰急忙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鲜血不断从沈雁之口中涌出,他痛苦的落下泪。
“雁之、雁之……你不能离开我,你别离开我……”
“王爷……”沈雁之艰难的张着嘴,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发音都极为困难,他染血的手艰难的抬起,抚上谢时辰的面颊,“好、好、活、着……”
“雁之求求你,求求你别死、别离开我……”
怀中的人身躯软下去,手猛的垂落在地上。
“雁之!”
谢时辰抱起沈雁之,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一边。
远处,傅言雪惊愕过后,已经搭上了第四支箭。
“傅、言、雪。”
谢时辰提着剑,穿破人群,朝傅言雪冲了过去。
傅言雪射出两支箭,被他格挡掉,她扔了弓箭,拔出剑。
下一瞬,疾风起,她的身旁站定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谢少昀从马车中走出,停在了傅言雪身后。
谢时辰一跃而上,长剑朝着傅言雪猛的刺过来——
不等傅言雪出手,身旁的人动作迅疾,一掌将谢时辰拍飞了出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援兵大部队赶来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谢时辰是被谢少昀一掌拍飞出去的。
殿下竟然这么厉害的么?
傅言雪反应过
来的时候,已经是数日之后。
谢时辰自绝于沈雁之身旁,沈家将两人葬在了一起,谋反之人不能立碑,谢时辰的尸骨便和沈雁之埋在了一起。
生前未能偕老,死后永远相随,也算是圆满了。
谢长英被刺一刀,却没有受重伤,休养之后恢复的七七八八。
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若唐施真想要他的命,就不必将匕首从他脖颈挪开了。
唐施珍重的那位青梅竹马,早已重病身亡,谢时辰始终是在利用欺瞒她,知道真相之后,她离开了京城,不知所踪。
谢长英失魂落魄许久,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李微已死,李家也被查抄,宋盼儿带着孩子席卷细软逃跑失踪,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傅言雪只等着四哥回京团聚,然而回京路上,在南方又遭遇了暴雨泥石流,四哥非常倒霉的被拦在了路上。
傅言雪不得不相信算命先生的话。
挣扎之后,傅言雪换上了一身温柔的衣裙,还特意让红袖给她梳了个温柔的发髻,黄昏前便等在了赴月楼正殿。
她对着铜镜理了理发鬓,看着铜镜中貌美温婉的女子,紧张之余,竟然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
她一定是疯了。
窗外天色渐暮,傅言雪心如擂鼓。
她紧张的在殿内踱步,在桌前站定,倒了杯茶饮下。
她焦灼的起身,不小心拂落了桌上的一个木匣子。
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她急忙弯下腰捡起来。
木匣子里全都是一封封的信件。
傅言雪抿唇,这些好像是柳寒曦给殿下写的信。
她犹疑着拿起来,看着信封的正面,才发现,上面的字竟然是“薛神医启”。
傅言雪微微蹙眉。
这
不是她的字吗。
她拆开信,一封封的看完,瞳孔微颤。
这些都是她先前写给薛神医的信,可是它们怎么会在殿下这里?
傅言雪的心脏越跳越快,她脑海中有一个念头不断放大,她在正殿内翻找,试图寻找出有关联的蛛丝马迹,从柜子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两本陈旧的册子。
她翻开,里面的字体同给她写信的薛神医一模一样。
“大元启二十五年,于承德殿初见镇国公傅将军,大将俨然,英姿勃发。镇国公回京,御花园傅家女偷池塘锦鲤两条,实在过分,然她竟赠本宫一条,本宫决定暂不告发她。”
“大元启二十五年,游湖会,母妃所赠玉簪坠湖,傅家女跳湖追回簪子。她身上湿漉漉的,有点可怜。”
“大元启二十六年春,御花园百花盛开,镇国公面圣,傅言雪着蓝色衣裙,有蝴蝶落在她肩膀,”
“大元启二十七年春,傅家举家回西北,一别再难见,本宫于城墙之上目送傅家军离京,人群之中,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大元启三十四年春,镇国公回京,本宫守于宣武门城墙上,瞧见了她,七年未见,她长高了些,英姿勃发,没什么姑娘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是狡黠,像太阳。”
“大元启三十四年春,她朝我行礼,本宫离她站的近了些,闻到了很淡的昙花香。数年不见,她好像将本宫忘了。”
“大元启三十六年,游学回京,她又高了不少,好像更好看了,离京两年,她身边出现了一个极讨厌的人。若能杀了他就好了。”
“大元启三十七年入夏,她成婚了。”
“大元启三十九年夏,那个男人果然靠不住,纳
了别人,她会很难过吗。但是本宫很开心。”
“大元启四十一年秋,如本宫所料,回京第一日她便自由了,可惜是本宫亲自行刑。”
“大元启四十一年秋末,前往神医谷,可以在她身边,虽然她并不知道是我。”
……
“大元启四十二年入夏,我们成婚。我手段卑劣,但她终于属于我了。”
纸面湿润,傅言雪视线模糊,伸手摸了摸,才发现是泪。
正殿的门被打开,谢少昀走进殿内,看到她坐在地上,有些疑惑。
“怎么坐在地上了?”
她转过头看向谢少昀,脸上都是泪。
他这才看到她手里的册子,以及桌面上一叠的信。
“本宫其实……”他哑然,桩桩件件种种,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傅言雪擦了把泪,突然起身,奔向他的身边,撞入他的怀抱。
谢少昀瞳孔震了下,眸底慢慢浮上惊喜。
“对不起……”傅言雪从他怀里抬起头,哭成了红眼兔子,“我不知道这些。”
“是我的错。”他心疼不已,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
她眨了眨眼,踮起脚尖,微微颤抖着吻上他的唇,感受着他微微的战栗,勾着他的腰,笨拙的吻着他。
谢少昀眼尾热了热,有什么东西自他脑海中慢慢绷紧断开,他眼底浮上些湿意,裹挟着逐渐升起的浓重欲色,扣紧她的后腰贴近他的胸膛,勾着她吻的更凶,拦腰将她抱起走进了内殿。
傅言雪勾住他的脖颈,被他轻轻放下吻住的瞬间,胸腔开始低鸣。
原来是她,这么多年一直在走弯路,她做错了如此多,绕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原地等着她。
一直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