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英也恼了,声音都大了许多,白皙的面色气的微红,肩膀都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哦。”傅言雪有些气虚,把旁边的胡萝卜递给了谢长英。
谢长英接过胡萝卜,扔给了他那个没出息的兔儿子:“还不快吃,吃完了赶快回家,净在外面丢人现眼。”
傅言雪憋住笑,怕被他发现她在嘲笑她,默默抱着谢皑皑转身朝向了别处。
也不知道是说自己丢人现眼呢,还是说兔子丢人现眼呢。
小灰兔没什么出息的抱着胡萝卜一通乱啃,胡萝卜屑纷飞,实在是没出息得很。
谢长英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这么聪明可爱的一只兔子,怎么这么蠢,问题是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要不是如此,他今日也不会丢这么大的脸。
突然就心生烦躁,谢长英将小灰兔放进了傅言雪怀里。
“罢了,本王和它八字不合,送给你养了。”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正殿。
傅言雪低头看着怀里一脸单纯无知的小灰兔,十分同情它。
然而片刻后,谢长英又折身回来,一句话也没有说,从傅言雪怀里抱走了兔子,把小兔子揣进怀里,转身离开了殿内。
傅言雪有些想笑,明明就不舍得送人,做什么还要装出这么冷漠无情的样
子来。
“这二殿下还真有意思哈。”
傅言雪抱着谢皑皑,转头看向唐施,笑道。
“他一向如此。”唐施仿佛早已经见怪不怪,低下头来擦拭着桌上的那套茶具,神色淡淡的,仿佛方才抑制不住的笑容并不是她脸上绽放的一样。
她好像很少笑,性格也是冷冷的,沉默寡言,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可是不知怎么,傅言雪总觉得她心里不是这样的人。
“唐尚仪好像很了解二殿下。”
唐施抿抿唇,并没有答话。
傅言雪抱着兔子在她对面坐下,神色探究的看向唐施。
“唐尚仪,你心情不好吗?”
唐施摇摇头。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太子妃,您该继续学习点茶了。”
不等傅言雪继续问出下一个问题,唐施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茶经》字数虽然不多,但是并不容易领会,您只有五日时间,五日过后,太子殿下是要检查您的功课的,奴婢可不想因为太子妃点茶不认真而受罚。”
说着,唐施重新将茶具摆开,傅言雪也只得暂时放下兔子,把自己的茶具整理好,苦哈哈的继续学习。
之后的几日一日比一日清净,谢长英再也没有出现在东宫里,窗外的知了也没那么聒噪了
,只是傅言雪每日被唐施抓着学习煮茶,心浮气躁,恨不得拿一把剑把所有人都鲨了。
这五日里,傅言雪一边应付着唐施的魔鬼教学,一边还不忘派红袖绿竹出宫打探消息。
民间的确对张氏的死议论的沸沸扬扬,百姓们茶余饭后讨论的也都是这个消息,傅家的名声也一落千丈,走出几步便能听到百姓的骂声。
可是这样的议论并没持续几日,第三日红袖回宫禀报时,京城中百姓们的话头便换了方向。
“太子妃,您大可放心了,今日大街上已经不再议论张氏自杀的事了,也没有几个人再说傅家,好像是京城又有了新的八卦消息。”
“是什么?”傅言雪连忙问道。
“听说、听说……”绿竹大喘气的,坐在桌边猛喝了一口水,“听说是昨日夜里,在流烟阁内,荣安公主身边的暗卫和誉王大打出手,险些将半个流烟阁都给砸了,这个事情闹得太大,以至于今日清晨早朝之上,御史台联名上书,把誉王给参奏了。”
傅言雪微微蹙眉,忽然想起上次她去流烟阁时,荣安公主和誉王也险些打起来。
当时是为了那位肖玉公子,这次呢,总不会又是为了肖玉公子吧?
“说来也奇怪,这流烟阁如今已经是南风
倌,这誉王一个大男人隔三差五的跑到流烟阁去做什么,听说之前还花了重金点了肖玉公子条羽衣舞,和沈家大公子也是纠缠不清,该不会是……”
绿竹脑回路转的慢,半晌才反应过来。
“少管闲事。”红袖瞥她一眼,绿竹默默闭上了嘴巴。
“好在如今张氏自杀的事暂且翻过去了,这次还真多亏了誉王,不过既然没事了,太子妃是不是也能出宫回三衙继续上值了?”
绿竹很快转移了话头。
“且不能够呢,三衙亏空十万两的那个单子,到现在还没查清楚究竟是谁做的。”红袖适时的泼下一盆冷水。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傅言雪垂眸端详着盏中的茶,经过她这几日的练习,哪怕笨手笨脚如她,如今也能打出还算绵密的茶沫,茶水放在茶盏中静止,茶沫也不会飘散。
她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不愧是自己亲手打的茶,怎么尝都不会觉得难喝。
再难做到的事坚持下来也做到了,哪怕是背后那人动了小动作,只要耐心梳理,总会发现蛛丝马迹。
只要是人,做事情就不可能毫无痕迹。
“红袖,你现在出宫一趟,去三衙找为玉,让她和郑少白帮我注意着三衙的动向,尤其是李微,有什么问题一
定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是。”红袖转身出了正殿,绿竹在旁边端坐着,等着傅言雪给她分配任务。
“绿竹,你去帮我做些糕点来,我饿了。”
绿竹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人家也想做点正经事嘛。
五日倏忽而过,这日傍晚,正是谢少昀检查功课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严师唐施已经检查过一次了,她点头之后傅言雪才放心,将所有茶具嗯清洗干净放在桌面上,只等着谢少昀到来验收。
也是怪了,平日里她粗手粗脚的,别说这十二件精致的茶具,就算是碗盘碟子之类的,她一时失手也没少摔过,这次整日对着这十二件茶具整整五日,竟然一件都没碎。
可怜还是得用珍贵的瓷器,心里自然也会上心些。
傅言雪刚刚有些得意,擦拭茶具的时候发现谢皑皑爬上了桌子,起身去抓它的时候,长袖垂落,不小心拂落了桌子最角落的一件小杯子。
“啪”!
清脆的一声响,几乎敲在傅言雪心上,她顾不上谢皑皑,急忙弯腰查看杯子的情况。
没有碎,但是裂了一道痕迹。
傅言雪的手指被杯沿的裂痕割了一下,顿时冒出一颗血珠。
不知怎么,她心里突然有些惊慌,一种不好的预感逐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