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神通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邓远伯会在这样的时刻突然提起张奕。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认真地回答:“张奕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的表现一直很出色。在很多情况下,他都帮了我不少。”
邓远伯点了点头,似乎对邓神通的回答感到满意。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邓神通身上,缓缓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对他很信任。但是你要记住,我教过你什么。”
“你生来就是领导者,也只能坐在领导的位置上,他是一把趁手的利器,也只能是利器。”
邓远伯的目光变得犀利:“宝刀虽好,若不收入鞘中,是会划伤主人的。”
邓神通沉默了一阵,点了点头,他的眼神闪烁了一阵,又恢复平静。
他微微一笑回应道:“大伯,我明白的。请您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不辜负您的期望。”
邓远伯点了点头,他相信邓神通能够理解他的教诲,毕竟这孩子是他从小培养到大的。
他捻着手中的串珠,轻叹一声,拍了拍邓神通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通自己这个侄儿。
邓神通是整个邓家倾力打造的贵公子,无论是身材、长相、气度都无可挑剔,说是整个暴雪城最优秀的男人也不为过。
尤其是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令无数女人都要自惭形秽。
特别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睫毛纤长,笑起来的时候漂亮得不像话。
简直和他母亲如出一辙。
想到那个美丽却疯狂的女人,邓远伯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复杂而怀念的笑容,没来由地说了一句:“你今年也三十一了……”
“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只有这么高。”
邓远伯下意识地比划了一下自己腰往下的位置。
邓神通的父亲过世得很早,小时候跟着母亲在国外长大。
那是一个魅力四射的外国女音乐家,她一头金发就像是太阳一样炽热而耀眼,喜欢穿着洁白的裙子在玫瑰花田中高声歌唱。
她是一个优秀的女人,却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她可以和无数男人在酒局上跳舞,自如地周旋在他们之间,却连给自己的孩子做顿饭都能忘记。
邓神通的童年一直到五岁都是处于放养状态,他的母亲唯一留给他的关注就是一首首钢琴曲和童谣。
甚至因为新任丈夫觉得小孩子麻烦,就毫不犹豫地将邓神通送回了华胥国。
当时作为邓家家主的邓远伯接下了这个担子。
其实一开始他对这个侄儿不抱什么期望,他当时正当壮年,虽然没有继承人,却也并不担心子嗣的问题。
然而当他见到这个孩子的一瞬间,却改变了想法。
骄傲、灵动,是他对于五岁的邓神通的第一印象,然后就是漂亮,极致的漂亮。
那张小脸高高地扬起,一双眼睛直视着完全陌生的大伯,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落落大方地说道:“大伯好,我叫邓神通。”
就算是被自己的母亲抛弃,来到一个对于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国度,都没有一丝露怯。
邓远伯感到有些恍惚,这个孩子和他母亲太像了,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锋芒毕露的味道。
很难想象一个缺失母爱的孩子身上,居然能够看到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与高贵。
简直是天生的王者。
邓远伯从那个时候开始决定认真培养邓神通,老天也像是逼他斩断退路一样,告诉邓远伯他不会再有子嗣。
好在邓神通并没有令他失望,这个孩子聪明得可怕,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完全适应了国内的语言环境。
不仅如此,邓神通做任何事情都十分要强,不仅成绩名列前茅,人际交往也是八面玲珑。
除了他张扬的性格难以改变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不过这对于邓家的继承人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只要他的强大配的上他的骄傲。
但是今天见到那个名叫张奕的异人时,邓远伯隐隐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受,就好像看到了十岁那年的邓神通。
彼时邓远伯的好友送了他一只受伤的狼崽,这小畜生野性难驯,并不讨喜。
当家里的仆人打算将它处理掉时,年幼的邓神通却盯着它看了半天,突然开口说道:
“我要养它。”
邓远伯解释道:“你要是想养狗,有大把贵的可以挑,这不过是只野狼罢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他不希望邓神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邓神通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可是大伯,那样才更有挑战不是吗,我想驯服它。”
邓远伯看着邓神通坚定的眼神,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
不过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小孩子的一点顽劣罢了,邓神通如果事事都太过听话,反而不像是十岁的少年。
出乎意料的,当他再次见到那只野狼时,它居然已经学会安静地待在笼子里接受喂养。
虽然其他下人们靠近时它还会发出警惕的低吼声,但是邓神通竟然可以伸出手抚摸它的毛发。
邓远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意识到,这个孩子不仅有着领导者的潜质,更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和能力。
邓远伯开始思考,是否应该更加重视邓神通的这种特质,是否应该给予他更多的机会去展现和培养这种能力。
那只野狼和邓神通变得越来越亲近,甚至在牵引绳在他手中时,可以走出笼子安静地活动。
邓神通也在它身上花费了相当多的精力,看他的神情,对于这只“宠物”十分喜爱。
那个送邓远伯野狼的朋友来到邓家,他是野生动物的忠实爱好者,看到这一幕啧啧称奇,开口向邓远伯索要这只独特的狼回去研究。
他对这只野狼的转变感到非常好奇,希望能够深入研究它的行为和驯化过程。
谁料那只看上去温驯的野狼,却狠狠地咬了邓远伯的朋友一口。
这个意外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邓远伯的朋友更是难堪和愤怒交织,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动物学家,还比不上十岁的小毛孩。
邓远伯大失所望,为了不让朋友难看,他喊人来要打死这只狼。在他看来,这只狼已经失去了驯化的价值,随时可能成为人身安全的威胁。
可是邓神通竟然跑过来阻止。
他挡在野狼身前,甚至还没有铁笼高,一双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它是我的朋友。”
在这之前,邓远伯怎么也不会想到邓神通竟然会因为这个忤逆自己。
邓远伯在极度的震惊和愤怒中扇了邓神通一巴掌。
虽然很快他就后悔了,他从未打过邓神通,连责骂都极少。
不过虽然心疼,邓远伯碍于面子,也不会表现出来,他板着脸说道:“什么朋友?这就是一只畜生,畜生能比人重要?”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严厉,试图掩饰自己的愧疚和不安。
那张白皙的小脸很快肿了起来。邓神通捂着脸,没有哭,而是一板一眼地说道:“因为我把它当朋友,它才会信任我。”
邓远伯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他斥责道:“邓神通!我再说一遍,你是它的主人,不是什么朋友!和畜生做朋友?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
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他无法理解一向乖巧的侄儿,为何会为了一只牲畜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他对抗。
更令他怒火中烧的是那只野狼竟然也用那双幽绿的眸子盯着他,就像是一点不感到愧疚一样。
仅仅是因为一个畜生就闹成这样?以后要是因为什么来路不明的女人,岂不是邓家都要翻天了!
邓远伯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说的驯化它是把自己也降低到畜生的位置上,那你就不要养了。”
“我邓家要的是睥睨一切的王者,而不是什么博爱的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