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说也奇怪，不等到医院，季玖玖就醒了过来。
顾云在和青橙坐在出租车上面，都抱着她，小家伙悠悠转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睁眼看见爸爸、妈妈都在眼前，竟然先笑了。
青橙急忙将孩子抢到了自己的怀里，她真的吓坏了：“玖玖你哪里疼吗？告诉妈妈。”
男人也抚着女儿的后背：“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妈和晓糖心脏都不好，这个可能是家族式的，当然，最好不是。”
她在医院住过那么久，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出租车就停在医院急诊门口，青橙下车付钱，顾云在抱着孩子在后面，两个人急匆匆进了急诊，一说孩子突然昏厥了，立即有正忙着的值班大夫叫他们把孩子放下，然后简单看了眼孩子，让他们去交费。
季青橙紧紧抓着孩子的手，不肯离开，顾云在这时候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他自己的钱包来，主动承担了去交费的诸多事情。
不多一会儿，心电图结果出来了。
急诊室里人来人往，多半都是生命垂危的人，在这个夜晚里，竟觉得有些瘆人。
玖玖害怕，大夫看了单子，除了有些窦性心律过速之外，并没有什么。
急诊室大夫又让他们带着孩子去彩超室做心脏彩超，医院对于青橙来说，就是一个梦靥的存在，她伸手去抱孩子，可腿一软却是一下没起来。
顾云在单臂抱起孩子，一手又揽过她的肩膀：“放轻松，没事。”
她几乎要哭出来，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尖男人的臂膀令她稍微安心，不多一会儿两个人上了楼，因为拿着急诊室的单据，有单独的彩超室，也不用排队，正好进了d2室。两个人一边一个，季玖玖被这阵仗吓得直扁嘴。
彩超室的大夫让她躺下，刚刚还特别配合的孩子，这会突然大哭起来：“妈妈我要回家！”
青橙跪在地上，摸着她的小脸：“宝贝儿你再忍忍，再忍忍，一会儿咱们就回家，啊！”
顾云在也拉住了她的小手：“别动，爸爸在这呢，别害怕。”
她的衣服已经脱下了大半，玖玖毕竟还是个孩子，哭起来没完没了，还直挣扎。
青橙帮忙按着，心都要碎了：“宝贝儿别动。”
孩子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的泪花一对又一双的：“妈妈，我害怕……”
她贴近孩子的脸，和她说话分散着孩子注意力：“没事没事，一会儿回去妈妈给玖玖买好多玩具好不好？你告诉妈妈你想要什么东西，妈妈都给你买。”
小家伙忍住了泪意：“真的吗？”
顾云在正低声询问着什么，季青橙继续分散孩子注意力：“当然了，只能妈妈能买到的，宝贝儿想要的，都可以。”
季玖玖扁着嘴，眼泪又要掉出来了：“那我要爸爸，行吗？”
男人绕过来，按在女人的肩头。
季青橙怔了一下，眼看着女儿泪眼汪汪的，又是要哭，当即狠狠点头：“行行行，爸爸不是在吗……”
话未说完，孩子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妈妈骗我，妈妈不要爸爸了呜呜……”
她哭得特别伤心，抹着眼泪还直抽泣着，大夫直叫按着她，季玖玖的所有委屈都似乎有了个宣泄口，根本停不下来。青橙在她的小脸上面狠狠亲着：“没有，没有，妈妈和爸爸还有宝贝一直生活在一起，好不好？真的真的宝贝儿你别哭了……”
彩超做完了之后，她忙把孩子抱起来，顾云在带着她们又回到门诊。
门诊大夫让她们给孩子放下，这老大夫也是个年纪偏大的老太太，季玖玖就站在她面前，她哄着摸了摸孩子脸，面容慈祥：“别动奶奶给你听听，看看你今天吃了什么饭。”
说着把听诊器的听头放了衣下，季青橙木然地站在旁边，只觉得双腿都打颤儿了。
男人在她身后站定，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在他掌心抽手与他十指交缠，老大夫的神情越是凝重，她越是害怕，如果孩子有什么不是恐怕真是承受不了。
正是咬着牙，老大夫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小脸：“多漂亮的小公主啊！”
她叹了口气，摘下了听诊器拿在手中：“这孩子心脏里的确有杂音……”
季青橙所有的力气都消失殆尽，她双腿一软，幸好男人在她身后扶住了她，季玖玖返身也抱住了她的大腿，直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去。
男人还算镇定：“大夫，心脏有杂音是什么情况？”
老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有很多种原因会让孩子心脏里面有杂音，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心脏也没发育完全，具体还得看彩超结果。”
正说着话，一个小护士送来了彩超单子。
她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然后脸色缓了许多，把单子往桌子上一放，这就写起了病历来：“看彩超结果还没什么事，心电图我也看了，这样，先回去观察两天，如果再有情况立即入院。”
季青橙搂着孩子：“大大夫，不用住院吗？”
老大夫笑笑：“放心吧，虚惊一场，孩子没有事，回去吧。”
她提着的心是放下了，但是腿还在软，忽然又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了：“真的吗大夫？”
顾云在扶着她的肩膀：“相信大夫，我们回去吧。”
说着，他接过了病历本和彩超单子以及心电图，然后在她身后推了她一下，似是不经意，但是她知道，并不是。
也就不再问，一低头抱起了女儿，小家伙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叫了妈妈又叫爸爸。
出了医院，顾云在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返回了酒店。
他让她哄着孩子，然后在路上就给一个认识的大夫打了电话，他记忆力也好，在电话当中就把玖玖的这个情况，彩超上面的各种数据，以及大夫说的那些话都复述了一遍。对方的回答和这个老大夫一样，然后建议平时注意观察孩子，三年以后若无大情况还得去医院复查一次。
青橙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回到酒店已经快十点多了，季玖玖明明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却还一手拉着一个人，非不闭眼。
经过这么一惊吓，季青橙也是困意全无，给小家伙洗了个澡，然后就到床上哄着给她讲故事，季玖玖不听故事，非叫爸爸过来，三个人挤在一张大床上面，这就给她夹在了中间。
这下她高兴了，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季青橙很累，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孩子的身体没有问题，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顾云在就在伸手摸得到的地方，真是非常尴尬。她闭着眼睛，想起第一次和他同床共枕的情景，真是恍如隔世。
床头昏暗的灯光下，男人亲了亲女儿的脸。
女人虽然闭着眼睛，眼帘却还微微颤动着，他侧身躺在大床上面，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关了台灯。房间里面立即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隔绝了窗外的一切，空调的温度调得不高，顾云在在黑暗当中躺了一会儿不能入眠，又打开了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季青橙尴尬才没有洗澡，还是怎么的，总之她直接倒了床上，然后就没了动静，他起身走到浴室洗澡，不多一会儿就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青橙也当然没有睡着。
这样的情况，她怎么睡得着。
大约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男人围着浴巾走了出来，他来得匆忙，其实根本没有带什么衣服，一出来才觉得是真的有点尴尬了。
也许是他关门的声音大了点，季青橙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坐在沙发上面，头发上面还滴着水：“你帮我买套衣服，我什么都没带。”
他把自己的卡放在茶几上，她掀被下床，忽然想起之前说的那个没带钱的借口，不知道脑袋当时想的都什么，一抽之下忽然生了调侃之心：“不是说没带钱吗？这卡哪来的？”
她抱臂站在地上，身上穿的还是白天的热裤。
男人抬眸：“快去，不然我一直没有衣服穿，保不准能干出别的事情来。”
其实这会儿季青橙已经缓过来了，她来来回回的身上也不大好受，一见他洗澡出来这么清爽的模样，就像有什么挠了她的痒痒一样。
不顾他的眼神，她走到行李箱处打开了箱子，里面有她的换洗的内衣裤以及t恤，青橙动作也快，一样拿了一个，这就甩在了肩头。
她回头挑眉：“什么都不带，你来的时候想什么了？我可不管你那些事情，要洗澡去咯！”
说着还吹了声口哨，坦然从他身前走过，这就进了浴室。
其实她是真的没细想，很快，男人也跟了过去。
季青橙不等上锁，他就挤了进去，浴室当中当即响起了她的低叫声，模糊的身影就在门上映着，很快，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地上去，然后在水流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又多了另外一种声音。
缠缠绵绵地，又似乎在呜咽。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夜色那么浓，这一日的奔波以及疲乏，在这一刻，就像是迸发了的江河，波涛汹涌地将两个人包围，从陌生到想念，其实也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