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牵跑出梧桐苑,绮兰一直紧紧跟随。
“公主,这里。”
没有用云梦牵吩咐,绮兰已经先她一步跑出去,拉开了马车的幽帘。
云梦牵没有多想,借着她的手就上了马车。
“去银沙河。”
云梦牵跟车夫吩咐着。
绮兰随后上了马车,车夫扬鞭,马车立刻启动,往银沙河奔去。
一路上,云梦牵紧张地握着帕子,不时地绞着手指。
碧春这一躺就是数月过去了,不知现今如何?
只是碧春醒了,怎么没有人来告诉她?
她身边的人,无不知道她有多在乎碧春。
就像她在意云梓琛一样。
他们两个,都是她这一世拼了命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
前世的结局被改写,她需要一个补偿他们的机会。
所以,他们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
越想,她的心跳得越快,完全忽略了身边绮兰的表情。
绮兰就那样一瞬不移地望着她,就像这几天来的眼神一样,担忧、忐忑、慌乱、心虚,还有浓浓的歉意。
若是玄苍没有按他说的做,若是他对不起云梦牵,她一定会以命相搏,再用自己这条命偿还她对云梦牵的背叛。
银沙河到了,绮兰率先跳下车,然后扶下了云梦牵。
云梦牵什么都顾不得
想,只想快点看到碧春。
“碧……”
只是,当她下了马车,连碧春的名字都没有完整的唤出口,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偌大的银沙河岸上,种满了梅树,蜿蜒整条河岸,几乎看不到头。
数不清的红梅立在枝头,或含苞、或绽放,映着早春的日光,似漫天的星子,迷了人的眼,又似大红的流光锦,将整个天地铺陈。
太震撼了!
这……这是银沙河吗?
她记得很清楚,从前的银沙河边,只有杂草和稀疏的树木,哪里来的红梅?
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着,求助似地转脸看向了绮兰。
绮兰的心也被震撼着,玄苍真的没有骗她。
绮兰的眼中蓄满了激动的泪水,朝着云梦牵傻傻的笑着。
公主,我没有背叛您,我真为您感到高兴。
“绮兰,你笑什么?”
云梦牵有些奇怪,忽而这时才想到一个片断。
她刚才从梧桐苑跑出来时,绮兰并没有问她为什么离开,又要去哪,却已经巴巴地先跑过去帮她掀开了马车的幽帘。
“绮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绮兰抹了一把眼泪,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却是指着前方喊道:
“公主,你看!”
云梦牵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个熟悉
的身影纷纷从梅林中走出来。
“姐姐?贺兰先生?兄长?嫂嫂?碧春……”
云梦牵不可思议地喃喃着。
她正欲仔细看看碧春,却见随后又有人从不同的方向走出梅林。
周嬷嬷,聂佐,沙生,宋运诚,宋夫人,冷寻,冷夫人,钱苏苏,叶荣山,汤准,福伯,福生,福嫂,莫图,和坦,甚至还有琼华山谷的孩子们。
最后走出来的,是水伶,还有推着木质轮椅的司空,轮椅上,自然端坐着九五至尊南非熙。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枝红梅,远远对她笑着。
云梦牵整个人都懵住了,眼睛似乎看不过来,心思也不会转了。
只是当她看到南非熙和水伶的时候,才微微缓过神来,连忙疾步走过去,跪拜在二人面前。
“子兮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非熙笑着:
“好了,快起来吧。”
水伶也上前亲自扶起了云梦牵,眉眼间全是笑意。
随后又看了一眼绮兰,这才说道:
“你这个丫头事情办得不错,若不是她,我们也不会知道我们的子兮公主原来竟如此在意太子殿下,为了一个丹阳郡主,竟还醋意大发气得跑出了皇宫!不过我喜欢你
这样,女人啊,就该这样任性,你太懂事了,男人就会认为你是应该的,怎么还会在意你?看来我这个儿子,别的不像他父皇,就是深情专一这一点,倒是十足十的像。”
云梦牵一头雾水,平日里机灵的大眼睛,此刻含着几分懵懂、几分疑惑,可爱得像只初生的小鹿:
“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
绮兰忽然在云梦牵身边跪了下来,惶恐道:
“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要在您面前说那些挑拨离间的话、故意挑拨您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奴婢更不会背叛您,实在是因为……”
后面的话,绮兰还没有说出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响起。
“是我让她说的。”
云梦牵心里一颤,缓缓转过了身。
眼前的梅林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而出。
无论何时看他,都是那样的惊为天人。
一副好皮囊是其次,奈何那一副天生王者的骨相,让他一出场就秒杀四方。
天地间,仿佛只余他一人。
今日的他仍是一身玄衣,只是胸前那祥云盘龙纹样,让人不容忽视他身份的贵重。
只是一夜未见,云梦牵却感觉仿佛隔了好久。
此刻见到他,又提醒了她为何会赌气离开皇宫。
不对……刚才绮兰说
,这一切都是玄苍吩咐的,就连把她气得离宫出走,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所以那个丹阳郡主,他是如何解决的?
再看看今天这般的阵仗,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为何如此?”
望进她迷茫的眼,玄苍的唇角忽而漾起一抹宠溺的笑,虽然淡淡的,却只为她而绽放。
映着早春的日光,云梦牵有一瞬间的眩晕。
玄苍就在这时向她走来。
他的右手仍然习惯性地背在身后,每向她迈近一步,她的心就重重地狂跳一分。
他的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了她的心上。
直到与她仅有一步之遥,他才站定。
却撩开袍角,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云梦牵吓了一跳,慌乱地退后一步。
他可是当朝太子,皇上和皇后还在这里,他怎么能跪她?
说句好听的,她是一国公主,身份与他相当。
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他的努力、他的承认,她这公主的身份恐怕也只能永远被埋藏。
她怎么当得起他这一跪?
她心慌意乱地看看左右,赶紧上前拉他的衣袖,小声道:
“你做什么?快起来,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呢,你要折煞死我吗?”
玄苍却是趁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无论她如何挣扎着想要收回,他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