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苍的目光闪烁了两下:
“父皇登基,大概是来道贺的吧。”
他还是没提丹阳郡主之事。
丹阳郡主人还未到,她来京都的目的已经传了过来,显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见他还是不说,她又进一步提示,只希望他能主动跟她说出来:
“既然是来道贺,楚王世子一个人来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带上丹阳郡主?”
她已经提醒到这里了,他应该明白吧?
只要他主动告诉她,她就相信他。
如果两个人心里有隔阂,那日后便会矛盾不断。
云梓琛之事还没有解决,难道还要再添一桩?
然而……玄苍依旧回答得不咸不淡:
“也许……为了显得更为重视。”
“若要体现重视,那都不如楚王亲自来更为重视吧?”
她仍然在期待着他的答案。
可是,他却干脆连说都不再跟她说了。
只是握着她的肩膀,叮嘱道:
“好了,这些事都不需要你来操心,刚才马跑得快了些,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快去歇着,让绮兰给你炖一盅燕窝,好好润润肺。父皇还在等我,我去去就回。”
他最后轻轻抱了一下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
云梦牵却叫住了他,
“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事要跟我说?”
玄苍摇头,似有不解:
“你指什么?”
“比如关于楚王此
次派人来,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该说什么?”
她明明看到了玄苍眼中的犹豫,以及那欲盖弥彰的掩饰。
她勉强勾了勾唇角:
“没事了,你去吧。”
“等我。”
玄苍冲着她笑了一下,眼中流淌着暧昧,转身大步离开。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云梦牵的心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
明明是最熟悉的两个人,怎么忽然感觉很陌生?
环顾着周围高高的宫墙,她再一次有了孤立无援的感觉,丝丝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
云梦牵回到九华宫有一会,绮兰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公主,太子殿下骑马骑得也太快了,奴婢怎么赶也赶不上。”
绮兰抚着胸口,安抚着自己那颗跳得极快的心脏,边说边观察着云梦牵。
她此刻正坐在床沿,一动也不动,若有所思。
绮兰走到近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主,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了?”
云梦牵的确不舒服,不过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
她看了一眼绮兰,敷衍道:
“没什么,刚才骑马的时候可能是呛了风,有点咳嗽。”
绮兰一听这个原因,顿时犯起了嘀咕:
“太子殿下也真是的,明知道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把马骑得那么快……”
自从绮兰不小心被映月
利用,差点杀了云梦牵之后,她对云梦牵就格外上心,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挖出来给云梦牵看,甚至愿意随时为她献出生命。
因为涉及到太子,刚才的话她也不敢大声说,导致云梦牵也没听清她说什么,不由问道:
“你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奴婢没说什么。”
绮兰吓得连连摆手。
不过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思量一件事,于是小心着问道:
“哦对了,奴婢就是在想,公主之前跟云公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小新娘不是云梦蝶……”
“你听错了,我们没说过这样的话。”
不等绮兰说完,云梦牵就打断了她。
她暂时还不想让玄苍知道云梓琛隐瞒了什么。
玄苍始终对云梓琛设防,她也不得不防着玄苍对云梓琛不利。
绮兰瞬间明白,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事,连忙点头:
“哦哦……那就是奴婢听错了。可是……”
绮兰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几分欲言又止。
云梦牵抬眼问道:
“可是什么?”
“可是有一件事,奴婢应该没听错。”
“什么事?”
绮兰抿抿唇,犹豫道:
“奴婢听说……丹阳郡主已经到京都了。”
人都已经入宫觐见了,还会有谁不知道呢?
云梦牵虽然面无表情,可是低落的情绪还是出卖了她:
“我知道。”
绮兰想了又想,说道:
“公主,您别嫌奴婢多嘴,恕奴婢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尤其是生在帝王家的男人,那就更是身不由己了。公主您读的书比奴婢多,又是公主,这种事自然也比奴婢懂得多。奴婢虽然知道太子殿下对公主的情意,但是这种事却不得不防,奴婢就是心眼小,看不得别的女人分去太子殿下的宠爱。您还没跟太子殿下大婚呢,这楚王就送了丹阳郡主过来。若是将来还有人效仿,送这个郡主那个县主的过来给太子殿下,那公主您还有清静日子过吗?”
呵……连绮兰都看透的问题,玄苍难道会不知道?
可他明明知道,为什么不主动跟她坦诚,让她安心?
她问出来的,和他主动说出来的,意义怎么会一样?
就今晚,她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还不说,就别怪她无情了。
日头从东到西,月上柳梢,直到夜幕沉沉,玄苍都没有来。
他的那一句“等我”,究竟是让她等到什么时候?
往常都是晚膳左右就会过来的人,今日到了就寝时间仍旧没有动静。
绮兰在门口走来走去,望眼欲穿,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公主,太子殿下今晚还会来么?奴婢叫周全去打探过了,周全回来说,今晚皇上设宴亲自款待楚王世子和
丹阳郡主,太子殿下作陪,可不过是一顿饭而已,不会吃到这个时候还吃不完吧?”
绮兰看起来担心极了,生怕那个丹阳郡主会趁着酒醉跟玄苍生米煮成熟饭,那可就什么都晚了。
片刻之后,周全又去打探回来了。
“周全,如何?”
绮兰急忙问道。
周全却面现难色,半晌才支吾着说:
“公主,太子殿下喝醉了,殿下身边的奴才说,殿下今晚就在乾阳宫的偏殿歇下了,明儿个再来看公主。”
绮兰一听,这是铁定不会来了。
绮兰背对着云梦牵,抿了抿唇,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便转身走过去宽慰云梦牵:
“公主,乾阳宫那是皇上的寝宫,皇上留太子殿下在偏殿住一宿实属寻常,如此一来公主也不必担心了,奴婢服侍公主歇息吧……”
言外之意,既然是在乾阳宫的偏殿,如果丹阳郡主想与玄苍做些什么,那便是祸乱宫闱,谁也不会那么傻。
所以云梦牵可以放心,玄苍与丹阳郡主必然还是清白的。
可玄苍毕竟是云梦牵的男人,她如今心里如何想、是何感受,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才仅仅是第一天,她就被冷落在此,玄苍连派人传个话都不曾,这就是他对她的重视?
她缓缓地站起身,冷冷道:
“绮兰,收拾东西,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