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烟沉默,她被简越七弯八绕,脑子已很有些乱,可潜意识还是在告诉她,不论简越说什么,她都不能听信,至少她不应该怀疑司城灏。
“本宫不想和你讨论谁在意谁不在意的问题!”染烟沉声道,“如果采墨真的被立为后宫之主,以后本宫再在皇上耳边吹什么风,只怕她会以后宫不得干涉内政来处处挟制本宫,加上宝鼎公主从中作梗,那你我可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在下明白娘娘的意思,娘娘是想拔掉采墨这颗眼中钉对吗?”
染烟有些犹豫,“本宫在想后宫女人何其多,一个瑶妃入了冷宫,一个墨妃就爬了上来,墨妃再要倒下去,宝鼎公主还会不会又寻找到她新的目标?”
“宝鼎公主的气焰的确一直颇为嚣张,不过要打击宝鼎公主,让她再也没有脸面到处意气指使,倒也并非难事,你只说你是愿意采墨活呢还是死呢?”
染烟心口战栗了一下,“简郎!本宫只想求存不想杀人!”
简越笑了笑,站起身,“在下也没有说非要杀人呐!”
“那你的意思……”
简越带着古怪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绕着染烟转了一圈,然后在她身侧停下,“要令人
死实在是有太多种法子了,未必个个都需要动手,譬如说逼死……”
“够了!”染烟退了两步,离得简越远一些,“本宫再重申一遍,本宫只想求存,却不愿看见任何人因此失去性命。”
“娘娘以为这样就是慈悲?”简越逼近,“娘娘不知道一个词儿叫生不如死么?当一个人在绝境中苟延残喘,你让她活着就是让她生不如死!”
“当然!”简越停了停,将脸侧向一旁,负手而立,“娘娘吩咐说让活,在下谨遵其命便是!”
染烟横了简越一眼,心中益发纷乱如麻,“你先想办法解决宝鼎公主吧,采墨……采墨容后再说。”
简越恭敬施礼,转身离去。
新年刚过,这日一大早,雪慧匆匆进门,向染烟禀道,“娘娘,不好了,你快过思齐宫看看去吧,思齐宫现在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噢?怎么个不可开交法?”染烟慢悠悠的放下茶盏,“不都跟你说过吗,咱得罪不起公主殿下,思齐宫的事儿你少管。”
“今儿不一样啊娘娘,公主殿下不知为什么一直哭哭闹闹寻死觅活的,皇上劝都劝不住呢,急得让奴婢前来问问娘娘,看娘娘能有什么法子!”
“公
主寻死觅活?”染烟轻笑,“殿下平日可是高贵娈淑,风光八面,出了什么大事闹到寻死,连皇家的脸面都不顾了么?”
雪慧摇了摇头,“奴婢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和公主从前的夫家有关。”
“那咱们可真是该去瞧瞧,公主金枝玉叶的万一左右护卫不到,磕着碰着尚且不好交待,闹出人命来皇上还不得龙颜大怒,责咎一片?”
“可不,奴婢见思齐宫的宫人们个个都战战兢兢,将公主团团围住呢。”
行至思齐宫,思齐宫外已围聚了不少人,连采墨也牵着司城念站在那里探头探脑,染烟眉头微蹙,上前低叱采墨道,“你也是当娘的人了,怎如此不晓事儿,这热闹是那么好看的?还不赶紧让人将念儿带走!让他一个小孩子看见大人浑闹像什么话!”
采墨吓了一跳,忙招呼宫人抱走念儿,同时讨好般的向染烟解释道,“姐姐说的是,都是妹妹所虑不周,刚一听说思齐宫出了事儿,没多想就牵着念儿过来了。”
“现在如何了?”染烟冷眼瞥过采墨,没有搭理她的解释。
“被宫人团团护住,寻死是寻不成了,却还在哭闹中。”采墨边答边试探性地问染烟,“姐姐
也是赶来相劝的吗,只怕公主这会儿除了皇上能说上几句话,对谁都使着性子呢。”
“本宫先进去看看再说吧!”染烟转首又对其他看热闹的嫔妃和宫人们道,“大家别凑在这里了,公主殿下的家事,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都散了罢!”
待众人陆续散开的差不多,染烟才留下雪慧和采墨,自己进了思齐宫大殿。
宝鼎和司城灏被宫人围住,不见人影只闻呜呜的泣骂声,中间还夹杂着司城灏低声的劝阻。
“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你们都退下吧!”染烟站在人围外静静道。
宫人们闻言,抬首回身见是染烟发话,各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挪动。
“本宫知道使唤不动你们,可是公主殿下现在就想一个人静静,你们连公主殿下的意思也敢违逆吗?”
宝鼎和司城灏皆愣住,宝鼎暂时停止了抽泣,司城灏从人缝中轻唤道,“雯儿,你不知道……”
“公主殿下已经很累了,由本宫和皇上陪着就够了,你们这么多人在此杵着,不怕更惹公主心烦吗?”染烟清楚司城灏想说什么,她却置若罔闻地依旧坚持遣散宫人。
宝鼎含泪,朝司城灏点点头,司城灏无奈挥手,
“退下去,都退下去吧!”
染烟静静地看着跌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两眼桃肿的宝鼎,以及蹲在一旁满脸苦涩的司城灏,半晌才走近了两人,极为冷沉道,“公主殿下要寻死是吗,现在方便了,没有人阻拦了,公主殿下想怎么死,本宫愿意搭把手。”
“方绫雯,你!”宝鼎气得眼泪又是噼里啪啦的滚落一串。
“雯儿,你干嘛呀,宝鼎都这样,你就别添乱了!”司城灏亦有些急,忙不迭的拍宝鼎的肩,还用责怪的目光瞪染烟。
染烟只作不见,蹲下身来看定宝鼎道,“想死还不容易吗,自个儿找一截白绫悄悄地挂了,又或者投井、吞金、饮鸩?真要想寻死谁又拦得住你,用得着闹得鸡飞狗跳满朝皆知,白白的叫人看了皇室的笑话去?”
“你,你什么意思啊雯儿?”司城灏一头雾水,不解地插话道。
染烟仍是没理,“公主殿下,万难的事儿有皇上在有本宫在,咱这么多人还想不出个解决法子吗?你如此闹将下去,除了让别人看尽笑话,又于事何补?”
司城灏明显松了口气,“是啊,宝鼎,不就是容家找咱们闹吗,朕再想办法打发掉他们便是,你又何必非要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