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经历了太多打击,景仁帝已经能够做到不悲不喜了,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消息,点头认同的说:“你分析的没错,既然如此,那就不去巡防营了,绕远一点,去林州调兵吧。”
玄清这一次没有意见。
事不宜迟。
因为不清楚李澈后面还有什么计划,没有人敢耽搁,所以没等天亮,他们就留下一锭银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到处都有人在暗中搜查景仁帝的下落,还没走出京都的地界,他们就遭遇了五次伏击,好在最后都有惊无险的化险为夷。
这其中,不乏巡防营装扮的人。
他越发庆幸有玄清阻止自己,否则自己当真跑去巡防营,那就是羊入虎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李澈也得知了景仁帝的行踪。
御书房内,‘景仁帝’正像模像样的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每批阅一份都要过问李澈的意见。
听到暗卫的汇报,他面色平静,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晚霞的余晖洒进御书房,暖洋洋的温度却无法融化李澈脸上肃杀的寒冰,他闭上眼叹息一声,沉痛的说:“杀!”
暗卫不敢置喙,领命离去。
等人离开
后,李澈看着正襟危坐的景仁帝,提醒他:“放轻松些,你一直这样紧绷,就算你的脸再像他,别人也会看出端倪。”
冒牌的‘景仁帝’肩膀垮下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紧张,生怕被看出不对劲。”
自己做的是诛九族的事情,从祭天祈福那一刻起,他每天都胆战心惊,连觉都睡不好。
李澈漫不经心的问他:“这两日,你在宫里见了哪些人?都说了些什么?”
“就见了一个薛太医。哦……太后也来探过病,不过说没两句,看我没什么问题就离开了。”
“哪个太后?”
看李澈脸色冷冽,他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回答:“两个太后一起来的。”
李澈的脸色越发难看:“说了什么?”
“真的什么都没说,几分钟不到就走了,要不然你问李全飞。”
李澈把视线转向李全飞。
李全飞颔首:“他说的没错,两位太后确实只问了薛太医几句他的病情,别的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但李澈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宫太后的关系算不上好,仁孝太后历来是瞧不上仁德太后,缘何这次她们会一起来这里?
仁孝太后到底打
的是什么主意?
她之前和云初念之间有诸多龃龉,两人户不对盘,之前她却和云初念在寺庙相见,又是在密谋什么?
李全飞谨慎的问:“殿下,是否有什么不妥?”
李澈扫了他一眼,迟迟没有说话。
父皇最信任的就是李全飞,可是他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的心腹其实早就被儿子收买了。
这两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李全飞居功至伟。
他从不怀疑李全飞的忠心。
想了想,李澈沉声告诉他:“你盯着点仁孝太后那边,有任何异动都要及时汇报。”
“是!”
正说着,外面有太监进来禀报:“皇上,梁太医在殿外求见。”
假皇帝下意识看向李澈。
看李澈拧眉,他才扯了扯嘴角,僵笑着问:“可是被派去幽州的那个梁太医?”
他不禁庆幸还好自己对朝廷大小官员全部恶补过,否则还真想不出这个劳什子梁太医是何方神圣。
“正是!”
“宣他进来!”
等小太监出去后,李澈再次冷声提醒他:“从容一点,你现在是皇帝,拿出皇帝该有的气势来。”
说话间,梁太医已经进来了。
和离京时相比,他消瘦了许多,颧骨高耸
,看得出来在幽州吃了不少苦头。
行过礼后,他将在幽州这段时间治疗疫病的经过一五一十向景仁帝禀报。
李澈皱眉:“云初念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萧少夫人身子重,不便长途远行,是以落在后面,只怕还要再过段时间才能回京。”
李澈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眯眼危险的问:“身子重?什么意思?”
“萧少夫人已经有孕了,算算时间,只怕还有三个月左右就该生产了。”
“……”
李澈一怔。
云初念怀孕了!
她怀了萧云祁的孩子!
一时间,他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有无数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李澈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皇宫的。
回到王府,他拿出自己珍藏的一副画。
画上的人一身喜服,巧笑倩兮,眼波流转间满是情意,正是前世云初念嫁给他做侧妃时的样子。
这是他去蜀地的路上,被刺杀想起前世的记忆后画下来的。
李澈修长的手指抚摸上画中人的脸庞,仿佛能感受到她肤如凝脂的触感。
“呵!”
空寂的书房内突然传来他一声嘲弄的嗤笑。
下一秒,李澈面无表情的将
画放在烛台上,看着火舌一点点将画中人吞没。
等画成了灰烬,他高喝一声:“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派人去青州,不计一切代价,杀了云初念!”
“是!”
书房很快又恢复安静,李澈突然发出一阵轻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外面路过的丫鬟听到声音,加快了离开的脚步,不敢多逗留。
另一边,景仁帝一行人终于在一路追杀中到了林州。
但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们这一路走的是小路,耽误了大量的时间,追杀他们的人走官道早就先一步到林州部署了天罗地网。
他们没想到李澈的手伸的这么远,刚找上林州刺史,表明自己的身份,就被林州刺史以假扮皇上的罪下令缉拿。
林州刺史每年都要进京述职,不知见过景仁帝多少次。
但现在他却全然不管景仁帝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一口咬定他是假扮的,直接下了死令。
玄清他们葬送了大半的兄弟,终于在重重追杀中保下景仁帝一条性命。
但这之后,他却宛如心死了一般,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我这一生,两个儿子想要杀了我夺位,可真是失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