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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丽十万大军,除了正在攻城的前军,和被李彻杀穿的中、后军外,还有左右两翼军。

    由于宁古军是从后方偏右杀入,导致右翼军也有些混乱。

    而左翼军因为没受到攻击,阵型还算整齐,自然更安全些,金时庆也因此逃往那边。

    最重要的是,左翼军的将领是他金大将军的亲信,而右翼军的将军夫余由之则是不同派系的人。

    很少有人知道,高丽曾经也是多民族融合的国家。

    韩民族和高句丽是高丽国的主要民族,除此之外还有部分扶余人、卢水胡人,甚至还有逃难过去的夏人。

    夫余由之就是扶余人,夫余是曾经的扶余国王姓,但毕竟只是一个蛮族。

    作为一个少数民族将领,夫余由之的地位很尴尬,不受高丽高层的重视。

    但其治军严格,赏罚分明,很受下层士兵的爱戴。

    当夫余由之看到金时庆的帅旗狼狈后逃时,顿时火冒三丈,怒骂道:

    “未战先怯,区区几千骑就吓得他仓皇而逃,有此等统帅,我军焉能不败?!”

    副将劝说道:“金时庆乃是陛下之妻舅,将军还莫要与他闹得太僵,我等快发兵去救吧。”

    “荒唐!”夫余由之怒道,“十万大军危在旦夕,本将还要去救这废物统帅?”

    “我高丽国不是大桓,也不是大庆。他们中原地大物博,折损了十万士兵也不过是伤了皮毛。”

    “高丽国只有二百万子民,大军若是覆灭在此,那便是二十去一,酿成灭顶之灾,你我都难辞其咎!”

    副将苦着脸:“那该如何是好啊?”

    “敌军见我军帅旗撤退,心生倦怠轻敌之心。”夫余由之面色坚定,“我军此时杀过去,必能将其一击而溃!”

    副将面色大变:“万万不可,将军!”

    “我左翼军不过八千军士,其余皆是辅兵、民夫,如何是那大庆虎狼之师的对手?”

    高丽人祖祖辈辈就和中原王朝接触,在两者之间的冲突之中,一直是防守的一方,早就被打怕了。

    据城而守尚敢反抗,可要是野战,借他们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摆开阵势。

    “闭嘴!”夫余由之拔剑而出,“大庆人又如何,他们也没有三头六臂,如何不能战?!”

    “传令全军,立刻出击,胆敢未战先怯乱我军心者,杀无赦!”

    。。。。。。

    李彻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轻轻勒了下马缰,战马停在满地的尸体之中。

    手中的长枪无力垂下,鲜血沿着枪头的血槽滴滴答答地流下。

    刚刚一战,李彻冲锋在前,手刃十数人。

    身上的铠甲虽是宁古军中最好的,但也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划痕,胸口更是凹陷下去一大块。

    那是被一柄飞来的短斧砸的,若无铠甲护体,这一斧头恐怕就要了自己的命。

    高丽军主力溃败,攻城的那部分士卒已成弃子,被宁古军和城墙上的桓国军左右夹击,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了。

    “殿下,休息一下吧。”秋白递过来了个水壶,“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

    由于宁古军中没有胡强能骑的马,所以负责护卫李彻的只有秋白。

    秋白大族出身,有一手好剑术,还在罪徒营厮混多年,本以为以自己的本事保护李彻绰绰有余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家王爷打起仗来这么不要命的。

    最开始还在阵中,打着打着就跑到最前面去了。

    李彻的坐骑又是军中最好的,导致其他人都跟不上,身边更是一个亲卫都没有。

    他倒好,哪里敌人多就往哪跑,手里的长枪是真敢向敌人招呼啊。

    吓得秋白冷汗大冒,马屁股都抽流血了,才重新赶过去将李彻护住。

    李彻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大口,随即喷出了一多半:“呸!这他妈是酒?!”

    秋白谄笑道:“殿下,酒能壮胆,我们都厮杀惯了,喝水多没劲啊。”

    “以后不得如此了。”李彻白了他一眼,“战时军中不得随意饮酒,忘了吗?”

    “是是是。”秋白连忙答道。

    随后就看到李彻将酒壶没收,握在手中一口接一口喝了起来。

    秋白挠了挠脑袋,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酒壶要回来,忽然听到右边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殿下,敌军右翼向我军靠拢!”有亲卫拍马来报。

    “他马勒戈巴子的!”李彻怒砸手中酒壶,“狗棒子,曹伱血冯的,还敢跟老子龇牙?”

    说罢,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枪,策马向右方而去。

    独留秋白在风中凌乱。

    殿下刚刚说了什么,我怎么听着还有谁母亲的事呢?

    不对,我的酒壶啊!

    也不对,殿下又自己冲过去了?

    “快跟上,保护殿下!”

    秋白拍马而走,亲兵营和未杀散的骑兵连忙跟上。

    夫余由之亲率八千高丽兵自东边杀来,刚准备进入战场。

    就看到杀气腾腾的大庆骑兵突然调转马头,齐奔自己而来。

    夫余由之大惊,麾下士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从他们的视角看来,那就是一群铠甲殷红的修罗骑兵,似乎从地狱中归来,向他们索命。

    最前方的骑兵放下骑枪,丝毫没半点要减速的意思,悍然撞入高丽军阵线。

    高丽士兵哪见过这阵仗啊,本就对大庆军队有心理阴影,此刻更是被惊得哭爹喊娘。

    区区一千骑兵,竟一个照面就把八千高丽士兵临时建立的防御撕得粉碎。

    前面的高丽士兵被尽数撞飞出去,落在后方的人群中,后方士兵更是惊恐溃散。

    李彻手中长枪一扫,将面前的士兵杀散后,纵马跃入敌阵之中。

    “杀!杀!杀!”

    肾上腺素飙升,让他失去了部分理智,换来完全无畏的勇气和对恐惧的丧失。

    身体不断压榨汲取体内的每一丝力量,凝聚在长枪之中,最终落在高丽人的脑袋上。

    李彻连挑十数人后,杀入敌方阵线的后方,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夫余由之。

    “棒子,受死!”李彻拍马而上,扔掉手中长枪,拔出身侧的弓箭。

    夫余由之浑身汗毛乍起,连忙从身后拿起弓箭。

    李彻见对方也弯弓搭箭指向自己,心中却没有任何畏惧。

    面色冷漠地松开手指,两支箭矢几乎同时射出。

    嗖——

    嗖——

    因为都是猝然开弓,两人竟都失去了准头,箭矢飞到了后方。

    李彻没有丝毫犹豫,胯下战马也没减速,疾驰之中再次弯弓搭箭。

    夫余由之脸上一阵慌乱,但强忍着恐惧再次拉弓。

    两支箭矢飞出,在空中交错而行。

    李彻射出的箭矢正中夫余由之的右胸,箭矢突破甲胄,瞬间爆出大量血花。

    而他自己也觉得左肩一凉,低头看去,左肩膀处已多出一根摇晃的尾羽。

    “哈哈哈哈哈!”李彻忽然大笑出声,双目血红地一把折断左肩上的箭矢。

    夫余由之大骇,眼前都有些发黑了,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心头。

    眼看着李彻竟再次弯弓搭箭,他完全没了对射的勇气,丢弃弓箭拔马欲走。

    李彻哪能如他所愿,屏息凝神,架上一根箭矢,手中硬弓微微上抬。

    这一箭,如同闪电般射出,正中夫余由之的后脑处。

    只听得一声惨叫,夫余由之瞬间摔下马去。

    李彻放下弓箭,心中豪气荡漾。

    双腿用力一夹,胯下战马嘶叫着抬起半个马身。

    李彻随着战马升高,俯视着周围高丽士兵惊恐畏惧的神情,暴喝出声:

    “射杀尔等将军者,宁古郡王李彻是也!”

    喊声传遍半个战场,众多高丽士兵回头看见自家将军已落下马去,生死未知。

    顿时战意全无,丢下兵器高呼投降。

    直到此时,秋白才带着亲卫营追了上来,拱卫住李彻。

    李彻对他淡然一笑,随即感觉眼前一黑,力气如潮水般退去。

    整个人虚弱地向后一仰,坠落下马。

    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只有秋白带着哭腔的喊叫声: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