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赫芙娅自然察觉到了费莉丝的视线，她听着海浪声，问：“怎么了？”
今天的费莉丝有点反常，平时的话，她早就叽叽喳喳开始说话了。
“艾赫芙娅，海巫的预言出来了。”
艾赫芙娅脱了鞋袜，将脚放入海水中晃了晃，海浪一阵阵，拍打在石头上。
“和我有关？”幸好今天是阴天，只有一点太阳花，不然就又要被晒痒了。
一个月没见洛尔西斯了，想他。
费莉丝滑下礁石，半跪在水中，上半身趴在礁石上，脑袋枕在手臂上侧头看她。
艾赫芙娅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身上有种生人勿近但又吸引人靠近的矛盾感。
“海巫说，海洋即将沸腾，陆地即将消失，怪异海渊冒出了热气，海底裂缝扩大。”
“海神之心指向蓝尾，但所有蓝尾都去试过了，海神之心都不承认他们。”
“最后海巫再次占卜，线索指向陆地，陆地上只有你。”
“无法与海神之心共鸣，就救不了人鱼族，救不了海洋，而共鸣让海神临世，需要献祭生命。”
“艾赫芙娅，他们要来找你了。”
听完良久，艾赫芙娅唇角扯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轻声问：“可凭什么呢？要我献祭生命。”
“人鱼族不要我了啊，我又凭什么要拯救他们，要这所谓无上荣耀呢？”
“我没有那么多的慈悲心。”
一百五十年，她好不容易等来了属于她的幸运，却要在这时献祭生命。
费莉丝握住她的手，“我明白，我也觉得这对你不公平。”
“人鱼族可以让任何一尾人鱼去献祭，唯独不能要求你。”
艾赫芙娅安静地听着海浪声，过了一会儿问：“海洋沸腾是什么时候？”
“不到半年。”
“那就让我看看，他们为了生存能做出多大的努力，以什么样的态度来求我吧。”
“至于要不要牺牲自己去拯救他们，我说了算。”
“最后所有人鱼和人与海洋一起沸腾也没什么不好。”
艾赫芙娅走进海里，感受着脚下流动的海水，海风掠起她的发丝。
费莉丝躺进水里，只露出一个头，其实她可能知道答案了。
“肯威大元帅很高兴，因为他说你是她的女儿，你能被海神之心认可，是荣耀。”
“这时候倒是承认我是他女儿了，虚荣，我才不是他的女儿。”
费莉丝不说话了，只静静看着拍卷的浪花。
陪她坐到日落，费莉丝忍着针扎般的疼痛又走向深海，“艾赫芙娅，下次再来看你。”
艾赫芙娅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向她，“费莉丝，就算没有洛尔西斯，我可能也会去共鸣海神之心，因为人鱼族还有你。”
因为肯威的漠视，别的人鱼或厌视或奚落，但人鱼族中还有唯一对她释放善意的费莉丝。
因为担心她，即便知道会疼，也会化出双腿来陆地找她的费莉丝。
她摸到她的手，将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一串手串戴到费莉丝手上，“回海底吧，费莉丝，下次再见。”
费莉丝抿着唇看着慢慢向岸上走的背影，眼泪变成珍珠砸进海里。
“艾赫芙娅！”
她转头。
费莉丝跑向她，“我去秘密基地玩两个月，看不到我的话，不要信他们的话。”
“你跑这么快，不疼吗？”艾赫芙娅听到声音，就知道她跑起来了，声音里带上了点担心。
“没事，你记住了啊。”
艾赫芙娅主动抱了她一下，“记住了。”
“那我就走了。”她重新走向深海。
艾赫芙娅慢慢走向陆地。
到了人鱼群落，费莉丝看见肯威带着一群士兵在往上游，旁边还有人鱼族的大王子诺伦。
她环着手在他们面前游过，阴阳怪气道：“怎么，肯威大元帅现在知道要去找艾赫芙娅了？我之前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呢？”
多可笑啊，竟然要让她一尾外人鱼去求一个父亲救女儿。
肯威面色变黑，“你怎么和本元帅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肯威大元帅惩罚我吧，把我丢去喂鲨鱼吧，反正大家半年后都得死，早死晚死都一样。”费莉丝哼了一声，继续游走。
“费莉丝，你知道艾赫芙娅在哪儿，对吗？”诺伦笑着问。
“对什么对，我要是能找到艾赫芙娅就好了，也不知道艾赫芙娅在哪里被人折磨。”费莉丝说着红了眼睛。
“你们真虚伪，用不到艾赫芙娅的时候，就把她当泡沫，现在要艾赫芙娅献祭了，你们就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艾赫芙娅眼睛还能看见的时候，诺伦一直想讨艾赫芙娅欢心，但艾赫芙娅不为所动，让诺伦很是挫败。
后来艾赫芙娅看不见了，诺伦就去讨好妮娜了，他想要得到肯威的支持。
费莉丝说完就离开了，也不管他们什么脸色。
诺伦拦住肯威抬起的手，摇了摇头，“现在重要的是找到艾赫芙娅。”
找不到的话，费莉丝也可以是突破点。
费莉丝看他们离开了，去自己的家里收拾了点东西，将所有魔药水都收进包里，然后溜出了海底。
反正她是条孤儿人鱼，她才不会成为艾赫芙娅的把柄呢。
艾赫芙娅坐在马车上，手指拨着手上的手串，想起了半年前大祭司在深夜来找她的事情。
大祭司年老了，经常处于沉睡状态，人鱼族的预言和占卜都是海巫在负责。
一定要献祭生命吗？让海神降临，亦或是……
成为海神？
那如果是献祭其他呢？
回到了城堡，阿忒墨给她递出一封信，“艾赫芙娅小姐，公爵大人给您写的信。”
“谢谢。”艾赫芙娅进了寝殿，拆开，手指抚上信。
洛尔西斯用硬纸板刻的信，刻进去了凹痕，她可以摸出来他刻了什么。
将顿巴杀了后，洛尔西斯进行反攻，夺回了失去的城池，又兵指坦茨巴勒王国的王都，最后将坦茨巴勒王国攻下。
将收尾工作交给埃德蒙和雷特之后，洛尔西斯风尘仆仆赶回阿佳林。
和走时一样，回来时也是深夜，洛尔西斯洗了澡，小心拉开艾赫芙娅的殿门，将床上那一小团凸起轻轻揽进怀里。
鼻尖萦绕上熟悉的味道，他亲了亲她额头，轻声道：“艾赫芙娅，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