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凝月听到谢忱的声音,忙回过头,手中的糖水高高举起,满脸嫌弃道:“正好,你儿子……”
一柄长剑没入许凝月的肩膀。
“啊——”
周围人尖叫一声,慌忙四散,一时间鸡飞蛋打,整个巷子空空荡荡。
谢小景长大了嘴,吓得顿时失声。
许凝月完全没有想到谢忱会杀自己,怔在原地,直到手上完全失力,竹筒掉在地上翻倒,油纸被破开,糖水蜿蜒的流到地上,香甜的气息洒落一地。
谢忱把剑抽出来,眼中满是暴戾,像极了恨意:“子午透骨钉,还你的!”
许凝月本能的用另一只手掩住伤口,血慢慢涌出来,顺着手腕流到袖袍之上,像一条蜿蜒的小蛇。
什么子午透骨钉?
为什么谢忱说话她听不懂?
“本王果然不该信你!”谢忱的脸色冰冷,话语中透出寒意:“从今以后,凌王府不许你踏入半步!”
他还以为许凝月跟他想象中不一样,他还以为许凝月虽然任性, 但好歹也能说通道理!
他居然还答应跟她一起养谢小景!
她怎么配!
就算她对谢小景是真心疼又如何?
骗取他的信任,趁他不在,打伤周大夫,劫走谢小景!
周大夫一把年纪,她是想
要了他的命吗?
要不是他回去的及时,这个女人想必早就带着谢小景走远了吧!
而他居然还傻到相信她!还给她送药膏!
许凝月捂着伤口,吐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的看着谢忱。
剑上没有毒,可是她的内伤本就严重,哪里还能受得住这一剑?
“你永远别想再见到小景!”谢忱恶狠狠的甩下这句话,扔下长剑,抱起发呆的谢小景转身离开。
“娘亲!”谢小景被他一碰,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撕心裂肺的喊着许凝月。
“小景——”
许凝月怒急攻心,再喷出一口血来,缓缓倒地。
她眼睁睁的看着谢小景在谢忱怀里挣扎,满脸泪水,却被谢忱夹在腋下,强行带走。
眼前一黑,许凝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正上方是两个担忧的脑袋。
“醒了!阁主醒了!”玉箫姑娘高兴的抓着许凝月的手,回头道:“快拿水来!”
何先生也一脸担忧:“阁主终于醒了!”
许凝月勉强勾起嘴角,不想让大家担心,却猛地想起晕倒前谢忱那句话:“你永远别想再见到小景!”
顿时心中惨痛。
谢忱!
他居然如此对待自己!
许凝月挣扎着起身,眼底一片惊
慌:“小景呢?”
玉箫忙按住她,把水端来:“阁主别急,小世子没事,他被凌王带回府了。”
许凝月怎么能不急,她勉强喝了一口水,就要起身去凌王府。
动作一大,牵动了肩上的伤口,顿时疼得皱起眉头。
玉箫看得生气,怒道:“属下真替阁主不值,阁主费心费力为凌王找解毒的办法,他毒发时,阁主还不惜耗费自己的心力救他,他怎么能这样对阁主!”
许凝月抬手制止她,语调很轻:“别说了。”
是她错了。
早知道谢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是她轻信了他。
就当她走在路上被狗咬了。
“我去凌王府。”许凝月坚持起身。
不管怎么说,她还有陛下的圣旨在。
陛下亲口说过,她是小世子的生母,随时可以去凌王府看望世子。
她不知道谢忱今天怎么跟得了疯狗病一样,但她要去见谢小景。
谢小景一定担心坏了。
她不想让他担心。
凌王府,碧落斋。
谢小景长这么大,头一回在谢忱面前尖叫发怒,再没有半点乖巧的影子。
“你杀了娘亲!你放开我,我不要跟着你,我要娘亲!”
谢小景尖锐的声音穿透谢忱的耳膜,手上也胡乱抓着,在谢忱手臂
上留下浅浅的红印子。
他十分后悔刚才让娘亲给他买糖水。
父王这么坏!
父王居然要杀娘亲!
他怎么能这样!
谢小景强忍着怒气甩开他的手,不由分说把他交给开阳:“把他关起来,再敢让他跑了,你们都不用活了!”
开阳当即浑身冒起冷汗,殿下是真生气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回过头来,见一向乖巧的小世子满眼通红,如同魔怪一般,正露出阴森恶毒的表情,顿时差点眼前一黑。
疯了。
这对父子都疯了!
谢忱一甩袖子,愤怒的离开碧落斋。
谢小景仍在背后尖叫,他充耳不闻。
圣旨也好,离魂症也好,还有他身上的奇毒,谢忱什么都不想管了!
他宁愿死,也不会再任由那个女人摆布!
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触及了他的底线,他绝对不会再给一丝机会接近谢小景!
出了院子,玉衡连忙紧步跟上:“周大夫身上的透骨钉已经取出,解药也已服下。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周大夫年迈,恐怕醒过来还要些时候。”
谢忱咬着牙,眼底满是戾气:“王府上下随时警戒,绝不可让许凝月那个女人闯进来!”
将军府和璇玑阁的厉害他都知道,他必须
加强防范,避免那个女人趁虚而入。
门房就在这时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殿、殿下!许小姐在门外叫门,说要见一见小世子!”
谢忱正在气头上,目光朝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对门房道:“让她滚!”
门房虽然素知凌王殿下的命令不可违抗,但许凝月终究也是他惹不起的人,所以只得咬着牙进言:“许小姐说她圣命在身……”
属下不敢拦啊!
谢忱眉毛微微挑起一半,沉默不语。
门房立即退下。
玉衡这才意识到,谢忱这次到底有多生气。他竟真的连圣旨都不顾了!
“殿下,陛下那边暂且不说,您与许小姐交恶,您身上的毒怎么办?”
谢忱抬起眼皮瞪他,玉衡不敢再问。
他身上的毒六年前就中了,当时大夫就告诉他“随时可能会死”。
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谢忱伸手抚上胸口,再说,他现在感觉良好,浑身的经脉被打通过一次,想必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然而谢忱想到他的经脉是许凝月帮着打通的,立即如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那个女人,为了骗取她的信任,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门外,许凝月赌咒叫骂:“谢忱你给我出来!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