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说服了左棠,程娇娥微微松了口气。这件事能不能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左棠,若他舍不下路默,频繁与她见面,蛊族在卫城的探子可不是吃素的。
程娇娥手指在桌面点了点,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转而坐到铜镜前,取出先前在薛城那研制的药物,细细的在脸上描摹起来,很快,镜子里便换了一张脸。
她来之前,和路默就商量过,光是换了身份总有被识破的一天,这脸也得换了。
路默有幻蛊,自己服下后,可起到迷惑别人的目的,让别人看到的样子是她指定的那人的脸,她不是蛊族之人,加上先前中蛊的缘故,伤了底子,不适宜用这法子。
故而,她问薛城要了易容的药膏,涂抹在脸上,使得眉眼和路默相似,到时候再以脸上生了疹子的名义戴上面纱,单凭露在外头的那双眼睛,不是十分熟络的人是看不出来区别的。
翌日左棠来寻她时,不由吓了一跳,程娇娥看着他惊愕的面容,“咯咯咯”的笑起来,摘下面纱,“左大人。”
左棠这才镇定下来,慢吞吞的上前,“娘娘,这是……”
“从我师傅那学来的一点小把戏,我师
傅大人应当认得,便是薛城。”程娇娥重新戴上面纱。
左棠低下头,“那内子现在是娘娘的模样?”
“嗯,左大人,这儿没有外人,你唤我一声娘娘并无不可,可若是在外头,你得唤我夫人。”程娇娥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慢条斯理的开口。
左棠面色发白,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不妥……”
程娇娥是宫中的贵妃,他若是唤她夫人,岂不是对外说他想做皇帝。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如何能做?
“行了,本宫知道你心底的顾虑,但这是命令,此事,本宫已经去信告知陛下了。”程娇娥板起脸,眼眸锐利。
蛊族的事情拖不得,按照前世的时间来看,冬季雪灾,北狄趁火打劫,若那时候蛊族跟着发难,这卫城就守不住了,这卫城的百姓都要跟着陪葬!
程娇娥的眉心狠狠一跳,面色冷凝,左棠瞥见她的表情,心里莫名的慌乱,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下官遵旨。”左棠终下定决心,应声。
程娇娥定定的看着他,“左大人,本宫到这卫城的原因,只怕你已经猜到,并不是为了治病,原本,我过
来是想要为自己寻找屏障后路,但是现在,本宫改主意了。”
“娘娘想做什么?”看着程娇娥眼底熊熊燃烧的烈火,左棠心惊,不自觉的放低声音。
程娇娥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左大人,你若信我,便让城中的百姓从现在储备过冬的粮食和衣裳,卫城东侧便是一片群山,左大人可调派人手前往寻找可以容身的山洞。”
至于其他的,她不能再多说了,以免带会儿圆不回来。
左棠微微蹙眉,片刻后,豁然抬首,目光刀子似的落到程娇娥脸上,“这些话,是谁教娘娘说的?”
程娇娥知道他定然会怀疑,因为她方才说的那些,都是预防洪灾雪灾的法子。
“我早年曾遇到一人,此人疯疯癫癫,一个劲儿说我会入宫为妃,我当时是安平侯世子的侧妃,听闻此话,自是恼怒不已,命人赶他离开,谁料他又神神叨叨说着什么我入宫第二年冬,卫城雪灾。”
程娇娥不会告诉他自己是重生而来,这等诡谲奇异的事情,若非亲身所历,没人会相信。
“单凭一道人所说就断定卫城今年会有雪灾,未免太过儿戏。”左棠抿唇,让百姓
囤积过冬的衣物粮食不是小事,若是现在就开始囤积,难免会对他们往日的生活有影响。
若是冬日无雪,只怕城内百姓要怨声载道,毕竟那些囤积的粮食倒也罢了,便宜一些总能卖掉或者吃掉,但是衣物,过了一年,谁还愿意去买那些个旧衣物。
看到他脸上的为难之色,程娇娥沉吟片刻,“此事倒也不难,回头本宫会让人去办此事,左大人只需派人前去山上寻找可藏人和食物的洞穴便可,若没有,凿也要凿出一些来。”
北狄人凶残成性,若卫城当真守不住,便送他们一座空城又如何?
待他们入了城,朝廷的援军必然已经赶到,到时候,便将他们困死在卫城!
程娇娥眼底浮现出一丝狠辣。至于安平侯,等她回京后,再好好与他相斗,当务之急,是接下来要面临的局势。
“下官这就去办,对了,门口来了一对乞丐父子,说是要见你。”左棠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原因,一拍脑袋道。
程娇娥面露喜色,“快请。”
左棠看她这般高兴,暗自嘀咕,不明白那二人有什么特殊身份,要她这般郑重对待。
不过既然是程娇娥的
客人,他便不可怠慢。
这次来的人是成三和钟桓,在不确定程娇娥是敌是友前,钟桓不会暴露自己有个儿子这样的事情。
程娇娥很满意他的谨慎,但是她得让钟桓知道,自己知道他的所有事情,所以在她面前隐瞒没有意义。
“钟桓,我的来意,想必成三已经同您说过了。”等他二人见礼过后,程娇娥请他二人坐下,笑着道。
“是。”钟桓还是第一次很宫里的贵人见面,纵然他知道自己是侯府的少爷,但流落在外多年,他身上的贵气早已经被磨没了,现在还是忍不住有些拘谨,坐立不安。
程娇娥犹如没有看到他的紧张,接着道:“按道理,我应该喊您一声钟伯父,毕竟,陛下原先养在侯府,哪怕如今登上皇位,对侯府依旧是十分敬重,您是安平侯的弟弟,论辈分,我理当唤您伯父。”
钟桓面色突变,牙齿紧紧咬着,注意力完全被皇帝敬重侯府这样的话吸引,心头一片凄凉,若是如此,他还如何回去报仇?
当年,娘和妻子在他面前惨死,他立誓回去报仇,可如今,对方身居高位,他不过是个烂泥,难不成此生都不能报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