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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番外】阮英杰1

    阮英杰年幼时,就已是明动皇城的“神童”。

    他性子孤傲,瞧不上私塾那些同窗。

    家人给他安排的书童,他也都不满意。

    见过他的人,大多都认为他将来必成大器,能轻轻松松考入翰林。

    不过,即便他那时年纪尚小,却也知官场多险恶。

    他更加不屑掺和那些风云诡谲中。

    他计划着,等自己长大了,就去外面游历。

    他要做画集,开画馆,再挑几个有天分的弟子,把他的技艺传授下去。

    他喜欢画画。

    再美的景物,都会消失。

    而画卷能够留住它们,供后世之人观赏。

    并且,有些文字通过画作来进行描述,会更加生动。

    不过,并不是什么人来求他的画,他就会给的。

    他只会给有缘人画画。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可随着他长大,也没遇到过什么“有缘人”。

    那些人根本不懂得欣赏他的画作。

    后来,在他十岁那年,家中遭遇了变故,这也令他的人生产生巨变……

    父亲阮昌盛身陷危险,需要一大笔银两。

    他知晓这事后,觉得自己理应出点力,就把自己的画拿了出来,允许他们拿出去卖。

    当时,父亲蹲下身,紧紧地抱住了他,可谓是热泪盈眶。

    到了第二天,父亲就用画换了好多银子。

    可父亲还是愁眉苦脸地叹气。

    “不够……还是远远不够啊……”边说,边用一种期待的目光望着他。

    阮英杰懂那眼神,用力握了下拳头。

    年仅十岁的孩童,已然像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父亲,我还有几幅,先帮家里度过难关,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再赎回来。”

    他画画要看心境,所以迄今为止,总共就画了二十多幅画。

    就算全都拿出来,也不够填补阮昌盛的亏空。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危机,阮英杰很忧愁。

    为了能弄来更多的银子,他就没再去私塾,每天都在房间里画画。

    可是,在这种心境下作出的画,根本卖不了多少银子。

    一来是因为画作本身不够好。

    二来是频繁卖画,遭到了恶意压价。

    即便如此,父亲仍然每天摧着他画。甚至还规定,每天至少要花多少幅。

    渐渐地,阮英杰不再像以前那么喜欢画画了。

    但为了家人,他还是强撑着。

    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大多都用来作画卖钱了。

    本以为,只要

    他画的足够多,早晚能等来柳暗花明。

    没料到情况越来越糟糕。

    眼看着距离交账的日子越来越近,父亲竟然去赌坊借银子。

    这一借,就把他这个儿子赔了进去。

    ……

    阮英杰第一次被送到那赌坊的暗馆时,害怕得直哆嗦。

    暗馆内都是凶神恶煞的守卫。

    经过每间房外,都会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他被带到其中一间房。

    一进去,就看到里面那肮脏污、秽的一幕。

    床上的情形,他不敢看。

    他就看到,离床边不远,有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

    那男人面前摆着长案桌,专心致志地画着什么。

    阮英杰那时已经吓得无法动弹,被一个彪形大汉拖到那画师身边,还强行撑开他的上下眼皮,让他仔细观看。

    画上的内容更加肮脏!

    阮英杰当时就恶心得想吐。

    那年轻画师面色麻木,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后,也没说别的。

    后来,他被那画师教了几天。

    再后来,他就能“独当一面”,一个人负责一间房。

    暗馆的经历,让他彻底厌恶上了作画。

    赌坊的人看管着他和家人,年少的他根本摆脱不了。

    他只想

    着,早日帮父亲还清欠款。

    但这一天来得太迟了。

    在那之前,他就“病”了。

    其实,他向爹娘求助过。

    但,他们看不到他的痛苦。

    即便看到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刚开始那阵子,他崩溃过,逃了。

    讽刺的是,将他抓回去的,不是赌坊那些人,而是他的家人。

    从那以后,他没再想着逃跑,任由那“病”越来越重。

    几年后,他还清了父亲的债。

    他恢复自由身那天,正好是父亲荣升鸿胪寺卿的日子。

    父亲穿着官服,红光满面。

    母亲着华衣,佩戴着昂贵的朱钗,在一众妇人中间显摆炫耀。

    连他的妹妹阮清荷都用上好的衣料。

    她吃那些点心,尝一口,觉得不好吃,就全丢了。

    看到其他女孩戴着的红玛瑙手串,她格外认真地说道。

    “这有什么!我也会有的!”

    然后,仅仅过了一天,他就在阮清荷手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手串。

    那一刻,阮英杰笑了。

    他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双眼,笑得前仰后合。

    那笑声穿透力很强,令人听得很不舒服。

    阮清荷问他怎么了。

    他放下手,双眼

    泛红,妖冶病态。

    “看到你们都过得这么好,我可太高兴了……”

    那时,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当天晚上,他就将一个婢女折磨死了。

    那婢女是阮清荷身边的。

    主子指缝里漏一点,都能让她吃香喝辣。

    她临死的时候,手上还戴着阮清荷戴腻的镯子。

    ……

    自那以后,阮英杰越来越不受控。

    他甚至还在自己院子里建了个密室。

    等到阮昌盛发现这一切,为时已晚。

    他的儿子已经变得残暴不仁、阴险毒辣。

    但他也自知亏欠,不敢干涉。

    在家人心照不宣的助纣为虐下,阮英杰魔怔了。

    他享受着折磨人的快意,也伤害着自己的身体。

    最严重的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在危险中游走。

    他能够眼睁睁看着亲妹妹在水中呼救而无动于衷。

    他喜欢看人临死前的恐惧表情。

    他想,他或许会死在自己手里。

    而这一切,在他遇到安阳公主,变得更加有趣了。

    或许公主瞧不上他,可在他心里,公主是他的挚友。

    他从未后悔过为救公主而死。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死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