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珏铮早就给小外甥取好了名字。
虽说皇姐和温瑾昀不让取,但他总能自己私下喊着玩儿。
而且他还跟小全子吐槽过。
“叫什么‘玉书’,一听就没什么威慑力,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还是‘傲天’好听,傲然于天地间,方为真正的大丈夫!
“太傅那么博学,还不如朕会取名字。”
于是,见到小外甥后,那一声声“傲天”也是故意喊给温瑾昀听的。
但不止是温瑾昀,连慕辞都格外嫌弃慕珏铮取的这两个字。
说再多遍,慕珏铮也不改。
皇宫里还有专门为小世子建造的浮华殿。
这天晚上,小玉书和爹娘暂住于宫内。
慕珏铮还将温瑾昀召去御书房,谈论各地建学馆之事。
而后,他顺理成章地把这事儿交给了温瑾昀。
“既然太傅还是不愿回皇都为官,那便在周游各地时,代朕巡视,并督促地方办学。
“朕明日早朝就颁发此例,封太傅为督学官,掌管地方监学小官。”
这个提议,温瑾昀欣然接受了。
在慕珏铮的强烈挽留下,慕辞一家在皇都待了半年。
在这半年里,由慕辞做主,给柳嬷嬷和陈忠办了场简单的婚礼。
这在天启是绝无仅有的。
不过,老头儿娶年轻小媳妇儿倒是常有。
柳嬷嬷
没想到自己还能穿上红嫁衣,很感激公主为她安排的这一切。
婚礼过后,慕辞将南宫单独叫到面前,问她和楚安要不要成亲。
南宫的脸色格外不自然。
“公主,属下不想嫁人。”
慕辞一只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
“楚安还真是缺了根筋呢。”
南宫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后,答道。
“公主,属下认为,现在这样就很好。
“若是真的成了亲,对他的期望也就更高了。
“而且属下也并未确定,是否真想和他携手余生。
“毕竟……”
“毕竟什么?”看南宫欲言又止,慕辞催促着问。
南宫轻呼了口气,好似要豁出去似的。
“毕竟,在他心中,公子才是最重要的。”
慕辞唇角轻扬。
“谁说不是呢。”
她看向窗外,正好瞧见院子里站如松的陈忠。
楚安和温瑾昀,就像陈忠和老太爷。
他们守着各自的主子,从来没想过自己。
所以,并非楚安不喜欢南宫,而是他未曾想过自己的未来。
她转而看向南宫。
“那你呢?你就不难过吗?”
南宫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回公主,属下以前确实会心生不满。
“可之后又仔细想了想,属下喜欢的,正是楚安那份特有的忠心。
“而且属下也想像他对公子那样,全心全意保护您。
“身为侍卫,就当安守本分。
“儿女情长,得之,是锦上添花,失之,也无甚可惜的。”
最后那句,很像温瑾昀的口吻。
既了解了南宫的心思,慕辞便没有勉强她非得和楚安在一起。
不过,她倒是能理解,为何温老太爷要让陈忠离开自己了。
说不定,将来有一天,楚安也会离开。
别说言之哥哥了,她都舍不得楚安。
这次回皇都,慕辞还见到了秦诺,从她那儿听说了一件事——翊王和孟雪清再度成婚了。
那两人成婚后,就被慕珏铮调派到了别处。
秦诺还说起了杨素素。
“……杨素素断腿后,在夫家就彻底失宠了。
“后来被发现与府中小厮有染,便成了弃妇。
“至于这到底是真事,还是遭人构陷,我们都不得而知。
“因为被休弃后不久,杨素素无处可去,冻死在了雪地里。
“我召集了女学几位旧识,把她给葬了。
“可叹她这一生大起大落,真令人唏嘘。”
秦诺看着没什么人情味儿,其实有颗悲天悯人的好心肠。
离开公主府前,她还特邀慕辞去女学。
“……明知公主厌烦这些俗事,但也不得不斗胆央求。
“只因总被那些弟子们缠着,她
们都说想见一见您。”
“我有什么可见的。”慕辞略显不解。
秦诺面带微笑,真诚地回道。
“前些年城中弄了野榜,公主您可是票数遥遥领先的皇都第一美人呢。
“再加上您在女学曾取得过全科满分的佳绩,一直深受女学弟子的崇拜。”
慕辞对这皇都第一美人的称号并无好感。
毕竟,上一个皇都第一美人,是慕卿卿。
不过她还是接受了秦诺的邀约。
不为别的,就想看看新面孔,为慕珏铮物色物色。
省得他老惦记她的儿子。
……
慕辞如今已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仍然美貌无双。
近年来,皇都内也有不少美人,但都不及她这等艳丽殊色。
她在宫门口下马车时,有几个年轻官员看直了眼。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安阳公主,纷纷失了态。
等到人走过去了,还觉得像是一场绮梦,透着股不真实。
几人悄声感叹。
“从前还觉得,举世无双的温太傅辞官是件非常愚拙的事,今日得见安阳公主,辞官伴妻又何妨!”
“是吾等见识浅薄了,太傅之乐,吾等无从想象。”
……
女学内。
众女子争奇斗艳。
她们既好奇安阳公主,又有想与之一较高下的私心。
公主再好看,也是二十多岁
的妇人了,还生过孩子……
不过,她们这些想法,都随着安阳公主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只见公主身着一袭收腰广袖绛色裙,如同降临凡世的仙子,容貌美丽得不似人间物。
眉眼如画,步步生莲。
一颦一笑,令人无端入了梦。
没有浓妆艳抹,也无华裳首饰,但就是美得令万物失光辉。
在真正的美人面前,她们这些普通的美人都成了陪衬。
她肤白如玉,保养得甚好。
若非梳着已婚妇人发髻,简直堪比未出阁的少女。
一时间,学子们只顾着欣赏美人,都忘了起身行礼。
慕辞看她们这么呆,对秦诺直言道。
“怎么看上去都笨笨的?”
她平日里和小玉书说话时,习惯用叠字教他。
与旁人说话,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
众学子闻言,当即端正坐好。
……
这天在女学,慕辞过得很愉快。
不过,路过前院时,她不禁对着一棵树发起了呆。
那正是她初次见到阮英杰的地方。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
慕辞伸出瓷白如玉的手,感受那阵风。
“公主,怎么了?”秦诺停下步子,关切地问。
慕辞微微一笑。
“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之后,她就没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