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躺着的是杨氏,她竟然没有半点腐蚀,只是发髻散乱,眼角、嘴角、鼻腔血迹隐隐,而她的口中塞满了米糠,以致她的口张着,面目狰狞至极。
萧济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米糠,是不让死者超生或者向天地告状吗?简直太狠毒了!”
程子衿的手心紧紧攥了攥,嘴唇抿了抿,看向萧济道:“萧济,开始吧。”
鬼面将军看到火把映照下的程子衿一脸严肃,目光深沉,眼底有淡淡的悲伤,却被更明显的坚定所取代。他的眸光深了深,终是没有说话,只不动声色将火把往前举了举,更方便两人行动。
萧济身手利索,他指着杨氏的眼睑与嘴巴,道:“五官这样的表现,明显是中毒,而且毒性很强。”
紧跟着,萧济指向杨氏腹部,那里有隐隐血迹,虽然过了数年,血迹有些褪色,但依然清晰。
程子衿目光一紧,弯腰将杨氏的衣衫缓缓打开。
此时,鬼面将军自动别过目光看向外面,但他拿火把的手却攥得更紧,手上的青筋隐隐紧绷着。
程子衿将杨氏衣衫解开后,发现腹部被草草包裹了,血迹正是从里面溢出来
的。
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她的手缓缓解开那层层布裹,就在临近最后一层时,萧济的手忽然伸了过来阻止了她。
“我来吧。”
程子衿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她刚说完,肩头有手轻轻拍了拍她。
回头一看,正是鬼面将军。
“你给夫人报了仇,她九泉会含笑的。”鬼面将军轻声安慰道。
他的声音很亲,可是眸光很沉。
程子衿虽说穿越过来,没有与杨氏相遇过,可是现在看到她死状这么惨,心忍不住难受至极。她见过很多死去的人,可想到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死得这样凄惨,她恨不得现在就替她手刃仇人。
此时,萧济的声音缓缓响起来:“安乐伯夫人死时是有身孕的,她的肚子被剖开了,胎儿被取出。”
这残酷的结果,还是传进了程子衿的耳朵,她忍不住看向棺内的女子,同时眼泪再忍不住,落了下来。
墓室里一时安静无比,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但那愤慨之色却毫不掩饰地写在了脸上。
“夫人应该是中毒后还没有死的时候,被人生生剖开了肚子,”萧济看着伤口,推想着可能性,
“之所以这样做,除了幕后之人想要增加她的痛苦外,还有一种可能。”
程子衿顿了一下,忽然道:“紫河车?”
萧济点点头:“紫河车要求母体是活的,这样才有用。而夫人中毒不久会身亡,所以幕后之人担心紫河车失去作用,所以便——”
他不忍说出那残酷的字眼再次凌迟大家的耳朵,便及时打住。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无论是谁,幕后黑手,还是用了这紫河车的人,我都要他们付出代价!”程子衿握紧拳头,柳眉倒竖,咬牙启齿道。
鬼面将军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令慈为忠良之后,竟然遭到这般戕害,老夫深感痛心——你可大胆去做,我给你撑腰。”
程子衿看向鬼面将军,内心涌出层层感动。她重重点点头表示感谢。
“你可有了目标?”鬼面将军问。
程子衿点点头:“我母亲死后,谁获利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子乾之前聪明伶俐,从我母亲去世之后被人下毒,变得有些痴傻,不过是因为他阻挡了别人的路——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推断,这幕后所指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看到她很明确
,鬼面将军点点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我需要思考一下,定要叫她原形毕露,拿她的命来抵我母亲的命。”
如今,她对何氏有了新的认识,原本以为她恶毒,现在却觉得她像恶魔,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这样的女人游荡在人间,简直可怕。
她低头再次看向杨氏,发现她手腕带着一枚镯子,是银镶玉的,很是别致。她想了想,伸手将那镯子摘下,同时将她的镯子摘下戴到了对方手腕,又将杨氏口中的米糠掏出来,擦拭干净对方脸颊,低声道:“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
棺盖缓缓合上。
鬼面将军命侍卫将杨氏的棺材放到中央,摆好,然后众人才出了地宫。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一行人骑马直奔京城。此时,城门已经关闭。
众人奔到城门之下,玉书朗声朝城楼喊话:“大将军回城!”
城门缓缓打开。
一行人骑马如箭一般驰骋回城。
鬼面将军将程子衿送回平阳侯府门口,道:“记住,你的背后有我在。”
说完,调转马头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程子衿看着对方身形不见,才转身回到
了清秋院。
梨花还没有睡,听得门响,忙披衣出来开门。
程子衿进了屋,热水已经备好,她快速沐浴后出来,坐在床边。梨花一面给她擦拭头发,一面低声道:“夫人,奴婢今日听了一个消息。”
程子衿挑眉,示意梨花继续说。
“奴婢听说,梅氏怀孕了。”
梅清雪怀孕了?这回是真的还是假的?
程子衿表现出一抹兴趣——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孩子确定是赫连铎的吗?她想起那黑衣人夜入朝露阁的事情。那夜,赫连铎正好不在府中。
“对了,梨花,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程子衿忽然想起,她让梨花探听梅清雪手腕是不是有胎记的事情。
在能看到的尺度,她没有发现那个雪花胎记,所以她叫梨花动用一下手段,去探听一下。
梨花回道:“夫人,奴婢并没有看见那个胎记,不过梅氏左手手腕内侧有一个浅浅的痕迹,好像之前抹除了什么痕迹。”
程子衿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定论,这个梅清雪与轩辕翊说的那个故人,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那么,这个梅清雪到底是什么身份?她是偶然来侯府,还是有所图谋?